第3章 寧靜與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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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水村之行讓兩人關係迅速拉近。
    許臨教陳槿安辨認本地的特有藥材,陳槿安則分享了一些末世積累的簡易療法——當然,包裝成"老家偏方"。
    當陳槿安用燒灼法為一位獵戶止血時,許臨眼中的讚賞讓她胸口發暖。
    "你這手法……"許臨若有所思,"像是戰場上用的。"
    她正在溪邊洗手,聞言手指一顫,故作輕鬆地笑笑
    "鄉下人經常受傷,土辦法多。"
    ——————
    回程路上,兩人並肩而行。夕陽將她們的影子拉得很長,許臨突然開口:
    "我師父說過,每個人都有不想提的過去。但如果你需要傾訴……我耳朵還行。"
    陳槿安鼻子一酸。
    在末世,沒人會關心你的故事,因為每個人都背負著太多傷痛。
    她低聲說了句"謝謝",然後指向遠處一片開滿野花的山坡轉移話題。
    許臨也沒再追問。兩人采了一大把野花編成花環,戴在頭上傻笑了一路。
    這種純粹的快樂,陳槿安已經幾年沒有體驗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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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臨的醫館總是彌漫著苦澀的藥香,唯獨雨天會滲進潮濕的血腥氣。
    陳槿安第一次撞見她發病,是在一個雷暴夜。藥碾子滾落在地,許臨蜷縮在牆角,指甲深深掐進手臂,仿佛要把某種蝕骨的疼痛挖出來。
    "許大夫?"
    陳槿安的手剛碰到她肩膀,就被反手扣住命門。許臨眼底泛著猩紅,直到看清來人,才頹然鬆開:"……滾。"
    屋外暴雨如注,陳槿安卻轉身拴上門閂。她生疏地翻出銀針,照著醫書紮在許臨腕間:"《黃帝內經》說這樣止疼。"
    "紮錯穴位了。"許臨疼得發笑,"那是治痔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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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稻子為什麽要曬幹嗎?"
    三更天,陳槿安盤腿坐在許臨榻前,手裏搓著半穗穀粒。許臨頭痛欲裂
    "不想知道。"
    "因為含水率超過14會發芽。"陳槿安掰開一粒米,"像這樣——"
    她突然抓住許臨的手腕。那些陳年舊傷在燭火下宛如溝壑,最新的一道還滲著血。
    "我知道,是采藥摔的。"陳槿安抽回手,"繼續說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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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聲敲打著茅草屋頂的時候,陳槿安總會不請自來。
    她抱著一筐剛采的草藥闖進醫館,發梢還滴著水,卻先掏出塊油紙包著的桂花糕:"路上買的,趁熱吃。"
    許臨頭痛得眼前發黑,卻還是被她逗笑:"下雨天哪來的熱糕點?"
    "我捂在懷裏啊。"陳槿安理所當然地答,轉身就去煎藥。藥罐子咕嘟咕嘟響著,她突然說:"今天看見稻田裏長了種新雜草,根莖像蜈蚣腳……"
    許臨閉眼聽著,那些關於土壤酸堿性、嫁接技術的嘮叨,漸漸壓過了顱內的刺痛。有次她實在疼得厲害,恍惚間抓住陳槿安的手腕,才發現這丫頭為了保持清醒,竟用銀針紮著自己大腿。
    "你……"
    "沒事,我肉厚。"
    陳槿安飛快地扯下衣擺蓋住血跡,繼續講"如何用草木灰改良黏土"。
    最危險的是那次暴雨。
    許臨在山崖采藥時舊疾突發,陳槿安踩著滑坡的碎石背她下山。閃電照亮少女繃緊的側臉,許臨在她耳邊虛弱地笑
    "輕功不錯,跟誰學的?"
    背著她的人麵無表情
    “自學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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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好景不長。
    某天傍晚,村裏突然傳來淒厲的哭喊聲。她和許臨趕到時,隻見張嬸抱著她十歲的兒子小豆子哭得撕心裂肺。孩子從樹上摔下來,右腿以不正常的角度彎曲著,小腿骨刺破皮膚露在外麵,鮮血直流。
    "讓開!"許臨迅速蹲下檢查傷勢,"脛骨開放性骨折,需要立刻……"
    她話還沒說完,陳槿安已經行動起來。末世裏她處理過太多骨折傷患。
    我扯下自己的衣襟綁在孩子大腿根部止血,同時從柴堆裏抽出兩根直木棍夾住傷腿。
    "去找幹淨布條和熱水!再煮鍋蒲公英水!"我對周圍人喊道,手卻穩如磐石地固定著傷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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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臨飛快地取出銀針,在孩子幾個穴位下針止痛。兩人配合默契,一個固定一個包紮,不到半小時就完成了在我看來堪稱"奢侈"的專業處理——末世裏能有根幹淨繃帶就不錯了。
    "你會正骨?"
    事後,許臨一邊洗手一邊問。
    我看著自己沾滿血跡的手
    "隻是……見過很多。"
    ——————
    那天夜裏,她做了噩夢。
    夢中喪屍的嚎叫與村民的驚呼交織在一起。她驚醒時,發現枕巾已被淚水浸濕。
    窗外月光如水,蟲鳴依舊。
    她輕手輕腳走到院子裏,望著滿天繁星深呼吸。這不是末世,她不斷提醒自己。
    在這裏,一個摔斷腿的孩子能得到救治,而不是被放棄或者……死亡。
    "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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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臨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手裏拿著兩個竹筒。
    "自製的安神茶。"她遞過一個竹筒,"加了酸棗仁和合歡皮。"
    溫熱的茶湯入喉,我感到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兩人並排坐在石磨上,一時無言。
    "今天……謝謝你。"許臨突然說,"小豆子的腿保住了。"
    我搖搖頭
    "是你的銀針止痛起了大作用。"
    "不,是你的應急處理。"
    許臨轉頭看她,月光下眼神格外清亮
    "你到底從哪裏學的這些?"
    陳槿安握緊竹筒。
    我多想告訴許臨真相,告訴她自己來自一個多麽可怕的世界,告訴她自己多麽珍惜現在的每一刻平靜時光。
    但最終,我隻是說:
    "一個……很遙遠的地方。那裏的人經常受傷,我們必須互相照顧才能活下去。"
    許臨沉默片刻,忽然伸臂摟住她的肩膀:"那就把這裏當成新家吧。"
    那一刻,我差點哭出聲來。
    ——————
    第二天,村裏人看我的眼神多了幾分敬意。張嬸送來一籃子雞蛋,老李頭非要認她做幹女兒,連一向嚴肅的村長都點頭致意。
    這種被接納的感覺既溫暖又讓她不安。陳槿安習慣了末世的隱形人法則——越不起眼越安全。現在,她開始擔心自己是否太過引人注目。
    "別想太多。"許臨似乎看穿了我的顧慮,一邊搗藥一邊說,"在這裏,有能力的人受尊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我點點頭,幫許臨分裝藥粉。
    許臨的行醫方式讓她想起末世前的正規醫院——有係統的理論,標準的流程。而我的"醫術"更像是在資源匱乏下的極端應急措施。兩人互補長短,竟配合得天衣無縫。
    "對了,"許臨突然想起什麽,"下個月初三是神農國一年一度的藥市,在國都舉行。我想去看看,你要一起嗎?"
    ——————
    我剛要答應,卻聽見村口傳來一陣騷動。幾個風塵仆仆的旅人正在向村民打聽什麽,他們腰間佩著的短刀在陽光下閃著冷光。
    "那是……?"
    許臨臉色微變:"玄武國的商人。最近邊境不太平,聽說玄武國和異能國又起衝突了。"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摸上左臂的疤痕。即使在看似和平的神農國,戰爭的陰影也從未真正遠離。
    我突然意識到,這個世界或許沒有喪屍,但同樣危機四伏。
    "藥市的事,我們晚點再商量?"
    我輕聲說。
    許臨點點頭,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那些玄武國來客。
    我感到一絲寒意爬上脊背——不是對陌生人的恐懼,而是對那個似曾相識的、充滿暴力的世界邏輯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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