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五點十七分，整座城市在尖叫中醒來。
    我赤腳站在陽台上，冰涼的鐵欄杆硌著手心。遠處街道上，人群像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一樣成片倒下——不，不是倒下，是撲擊。那些被咬傷的人會在短短幾分鍾內扭曲著重新爬起，加入獵食者的行列。
    "娜娜還是不接電話？"
    伍六七蹲在客廳中央，正用膠帶把雜誌纏在手臂上做臨時護甲。陽光透過窗簾縫隙落在他緊繃的背部肌肉上，勾勒出一道淡金色的輪廓。
    我搖搖頭，第十二次撥打娜娜的號碼。窗外，血紅色的朝霞將玻璃染成詭異的橘色，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浸泡在福爾馬林液裏。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我把水果刀別在腰後，刀柄貼著皮膚的位置一片冰涼，但是太小了，不行，我得找個趁手的工具……
    ——————
    工具……我猛地想起什麽，衝到書桌前拉開抽屜。那本《喪屍生存手冊》下麵，赫然躺著一把軍用匕首和……一把手槍？
    "這絕對不是我的東西。"我顫抖著拿起槍，冰冷的金屬觸感告訴我這不是幻覺。
    伍六七吹了個口哨
    "哇哦，靚女你私藏違禁品啊？"
    "閉嘴。"我檢查了一下彈匣，滿的。這太詭異了，就像有人早知道我們會需要這些。
    "我們得離開這。"
    因為江風在兩天前覺醒了空間異能，她知道，這裏早晚會淪陷。
    他們早晚得走。
    都有異能了還窩在這等死嗎？
    伍六七剛想開口，整棟樓突然劇烈震動起來。樓下傳來玻璃爆裂的聲響，緊接著是金屬門被撕裂的尖嘯，混合著人類瀕死的哀嚎。
    ——————
    伍六七走到門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兒。
    "至少三個……不，四個。"
    他低聲說
    "正在上樓。"
    "你怎麽知道？"
    "刺客的基本功。"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們聞到我們的味道了。"
    我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我還沒準備好啊！
    伍六七似乎看出我的恐懼，走過來輕輕拍了拍我的肩："深呼吸。記住，恐懼會讓你死得更快。"
    他說得對。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快速思考。這棟老式公寓隻有一個樓梯，如果喪屍已經上來，我們隻能……
    "窗戶。"我指著防火梯，"我們從那裏走。"
    伍六七點點頭，示意我先走。
    我小心翼翼推開窗戶，冰冷的夜風灌進來，讓我打了個哆嗦。往下看，三層樓的高度讓我頭暈目眩。
    "我……我有點恐高。"我尷尬地承認。
    伍六七歎了口氣，一把扯下窗簾撕成布條，三兩下編成簡易安全帶係在我腰間，另一頭綁在自己身上，突然一把將我攔腰抱起："閉眼。"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伍六七像隻山貓般靈活，沿著消防梯和空調外機交替下跳。我的尖叫卡在喉嚨裏，隻能死死摟住他的脖子，把臉埋進他衣領。
    我死死閉著眼睛，隻感覺風聲在耳邊呼嘯，然後是金屬的震動——他穩穩落在了防火梯上。
    "好了，睜眼吧。"他放下我，語氣輕鬆得像剛跳了一級台階。
    我睜開眼，看到的是他帶著笑意的眼睛。在月光下，這個從動畫裏走出來的男人意外地真實，甚至能看到他睫毛投下的細小陰影。
    "謝謝。"我小聲說。
    "不客氣，搭檔。"他眨眨眼，"現在，我們去找個安全的地方？"
    事實證明，危險時刻共度難關是很有利於信任的助長。他們……前幾天剛見麵。
    ——————
    他齜牙咧嘴地站起身，突然瞳孔驟縮
    "後麵！"
    我被拽得一個趔趄。三個穿著保安製服的喪屍已經撲到眼前，腐爛的指爪距離我的臉不到二十厘米。
    伍六七的斷刀劃過一道紫光，最前麵喪屍的頭顱飛起，黑血噴濺在晨霧中。
    "跑！"
    我們衝向小區後門，沿途又解決了兩隻攔路的喪屍。我注意到伍六七的動作比昨晚流暢許多，刀上的紫光也穩定了些，但他的呼吸明顯變得粗重，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後門外停著一輛鑰匙沒拔的摩托車。伍六七跳上車，我手忙腳亂地摟住他的腰。發動機的轟鳴引來了更多喪屍，後視鏡裏，至少有七八個身影以非人的速度追來，其中一個四肢著地奔跑，像頭饑餓的鬣狗。
    ——————
    青年公寓的情況更糟。大門已經被撞開，一樓窗戶裏晃動著無數人影。我的心沉到穀底——這種密度下，還有活人嗎？
    “救救我們！”
    二樓陽台上，一個女孩子揮舞著一條毛巾，臉上滿是淚痕。她身後，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正用椅子抵住門，那扇薄木板門已經凹下去一大塊。
    "接著！"
    伍六七從摩托車上站起，甩出一條用消防水管臨時做的抓鉤。繩索精準纏住欄杆，他轉頭看我："我先上。"
    “別……”救
    話音未落，他已經蕩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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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過很多喪屍文的我，其實是不太主張救人的，但是現在這種情況，救都救了。
    那個女孩子撲進他懷裏時，我看到伍六七明顯僵了一下——明明是陌生人，此刻卻像個受驚的孩子般抱著他發抖。
    眼鏡男的門即將崩潰。伍六七把她抱到陽台邊緣，把她放下去的同時，對我大喊
    "你注意安全！"
    我站起身勉強接住她的腳脖子把她慢慢順下來，兩人一起摔進灌木叢。眼鏡男緊接著跳下，最後是伍六七——他落地瞬間，樓上傳來門板碎裂的巨響。
    "車！"
    我們衝向小汽車，想開卻發現油表已經見底。遠處傳來軍用卡車的轟鳴，伍六七當機立斷："往主幹道跑！找軍隊！"
    伍六七這種適應力超強的人，讓我拚命奔跑的同時再次感慨，誰能想到一個星期前他還跟我說，這些高高大大的方塊房好像斯特國的基地……
    現在都知道找軍隊了——
    穿過三條小巷後，那個女孩子的高跟鞋早就跑丟了，眼鏡男的鏡片也碎了一塊。轉過最後一個拐角，我們終於看到了軍隊的路障——三輛裝甲車圍成半圓，士兵們正在引導幸存者登車。
    "救命！"
    一個士兵聞聲轉身，卻突然舉槍瞄準。我被伍六七撲倒的瞬間，子彈朝著身後掃過，擊中了身後一個幾乎抓住娜娜的喪屍。
    "快過來！"
    我們連滾帶爬地衝向路障。
    距離安全區二十米時，地麵突然劇烈震動。一輛失控的油罐車撞上路邊建築，爆炸的衝擊波把所有人都掀翻了。
    ——————
    耳鳴目眩中，我看到伍六七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手中斷刀藍光忽明忽暗。他試圖衝向我們，卻突然抱住頭跪倒在地，麵部肌肉因痛苦而扭曲。
    三個喪屍趁機撲向他。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沒有拿槍而是抄起路邊的鋼筋衝了上去。第一下砸偏了，第二下雖然命中喪屍後腦，卻像打在橡膠上一樣被彈開。
    "伍六七！"
    我抓住他的衣領往後拖。
    手掌接觸他後頸的瞬間，一道耀眼的紫光迸發。伍六七猛地抬頭，眼中藍光幾乎實質化。他單手一揮，三個喪屍像被無形大手拍中般飛出去十幾米，撞在牆上變成肉泥。
    "走！"
    他拽起我衝過最後一段距離。士兵們用密集火力掩護我們爬上裝甲車，隨即關閉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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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內擠滿驚魂未定的幸存者。女孩和眼鏡男抱在一起啜泣，我則癱在角落，全身每塊肌肉都在顫抖。伍六七蹲在我麵前，用手帕擦拭我臉上的血跡。
    "你剛才……"
    "我不知道那是什麽。"我打斷他，聲音嘶啞，"我就是……不想看你死。"
    他沉默片刻，突然笑了
    "靚女，你救了我一命。"
    裝甲車搖晃著駛向安全區。透過射擊孔，我看到整座城市陷入火海。血色的陽光照在廢墟上，隻是真正的末日圖景。
    "你的能力……"我小聲問，"為什麽時靈時不靈？"
    伍六七搖頭："每次我想用全力，頭就像要裂開。"他猶豫了一下，"但你碰我的時候，阻塞感會消失。"
    我們同時看向彼此的手，又迅速移開視線。角落裏，那個女孩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們，陰影下琢磨不透的目光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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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小時後，我們抵達城郊軍事基地。高牆上架著重機槍，哨塔上的狙擊手警惕地掃視每個角落。
    登記時，伍六七因"可疑武器"被單獨問話。
    "你和你朋友怎麽回事？"
    排隊消毒時，女孩，也就是剛剛認識的曉雨突然小聲問
    "你們……會發光？"
    我心跳漏了一拍
    "你眼花了，那是車燈反射。"
    她推了推破眼鏡，沒再追問，但眼神明顯不信。我也沒有跟她說太多，反正都是不認識的人，但還是多留了個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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