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賭什麽？”
    韓逸望著桉燁空靈雙眸，想要從她眼神中讀出一些有用信息，可桉燁從始至終就像一個完美無瑕玉璧，不曾流露出絲毫破綻。
    “他們不讓說，但我這人向來不管那些條條框框。”桉燁眸中光芒流轉，看向韓逸淡淡道，“今天相遇也算有緣，我可以免費回答你三個問題，你想好了再問。”
    韓逸心頭一跳，這是一個送命題。
    問題問得太淺，得不到答案；問得太深，可能暴露自己。他甚至無法確定，對麵這個名為“桉燁”的首席，到底是站在哪一邊。
    但他還是開口了。
    “你口中的‘他們’，到底是誰？”
    他看著她，不是試探，而是真正的在意。
    桉燁笑了笑，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低頭拈起桌邊那杯未曾動過的咖啡，輕輕抿了一口，聲音如雨後風過簷下瓦：
    “真正在桌上角力的‘執棋者’。”
    她放下杯子，指尖晃動茶匙，聲音清脆，卻帶著一股如潮水般的深意。
    “你可以簡單理解為——頂級勢力。”
    “你現在能看到的，接觸到的，無論是鏡像娛樂、天瞳安保，還是那場源拍賣會，甚至包括造物聖所，都隻是執棋者手中……偶爾活躍一點的棋子罷了。”
    她轉頭看向韓逸，那目光溫柔卻遙遠，像是隔著幾世幾輪的光陰。
    “你應該也知道了，意識者的誕生，並不是從所謂的十年前才開始。”
    “所謂大災禍，不過是，棋盤落子的聲音被凡人第一次聽見。”
    “這場對局，早就開始了。”
    她停頓了一下，仿佛給他時間消化，又像在等他追問。隨即，語氣忽然放緩，如夢似幻：
    “長到連神明……都近乎磨滅了。”
    韓逸心中一震。
    他不知道“神明”是否是比喻，還是在暗指他意識世界裏的妙鈴。但他明白了一件事：他參與的，不是什麽試煉，不是什麽競爭，而是一場規模大到不可想象的“較量”。
    沉默良久，他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那他們的目的是什麽？”
    這一次，桉燁沒有動作，沒有閃躲，而是直視著他，眼神中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淡淡的悲憫。
    “為了等一個人。”
    她輕聲道，聲音仿佛歎息，卻又極度肯定。
    “一個……能做決定的人。”
    韓逸的呼吸微微滯住。
    “不是救世主，不是戰鬥者，而是能做決定的人。”
    “不是強者，也不是勝者，而是能在終局中，負得起選擇之重、承擔結果之人。”
    聽著桉燁這些話，韓逸心神一怔，忽然意識到，所謂“意識者”，從來不是篩選誰更強，而是在等待——誰能真正走到最後，並開口說出那個選擇的人。
    他低聲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這些事……和我父母有關嗎？”
    桉燁這一次沉默了很久。
    她不再平靜，也不再笑，指尖交疊在膝上，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很聰明，沒錯。”
    “準確地說，他們是一切的導火索。”
    “不過你別誤會，他們不是意識者，也不是事情的核心。”
    “他們隻是兩個……被意識隨機選中的偶然。”
    “而這份偶然，後來又轉移到了你身上。”
    她抬眸，看著韓逸，眼神裏有種說不清的複雜意味：
    “不過你也不用太在意。”
    “在意識者的世界裏，一切既是偶然，也都是必然。”
    “你隻需要做你該做的，剩下的——交給她。”
    韓逸猛地一頓。
    “她？”
    桉燁忽然笑了，眸光中重新浮現出剛才那股似有若無的頑皮：
    “三個問題回答完了。”
    “我就不留你了，以後我們還會再見的，對了，最後再送你一句話，想知道答案，就去管理局。”
    她站起身，轉身離去，裙角輕拂過光麵長桌，帶出一縷淡淡的風香。
    而韓逸坐在原地，久久未動。
    “她”是誰？
    子不語？
    管理局？
    亦或是……
    他不知道。
    這些宏大敘事，聽起來很唬人，可離他很遙遠，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
    至少他現在能夠肯定一件事，這些頂級勢力肯定知道他父母的事，隻是由於某種原因，不能直接告訴他。
    而就像桉燁所說的，一切的答案都指向一個地方——管理局！
    ……
    ……
    造物聖所總部外。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韓冷，究竟是什麽人。”
    天野元的聲音已經不再帶笑，像是用刀鋒挑開的冷霧，鋒利而陰寒。
    廣場上，四周無聲。
    蘇亮被人壓在牆上，胸口劇烈起伏。他的肩膀被天瞳安保的兩名隨行人員死死按住，衣襟已被撕開一道裂口，臉頰上還殘留著一道指痕。
    血跡幹在唇角，混著他死咬著牙根的倔強。
    他不說話。
    布魯諾站在幾步外，輕輕拍著手掌，一邊笑著，一邊緩緩踱步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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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嘖……你真是夠忠誠啊。”
    “我本來以為你蘇家人都隻會見風使舵，沒想到還有你這種死腦筋。”
    “可惜了，倒是浪費你這剛通過的認證了。”
    蘇亮低頭，嘴唇緊抿，像是要把所有怒意、痛意、生怕暴露的信息，一起吞進胃裏。
    “你不說，是吧？”布魯諾輕輕抬手，語氣緩緩沉了下來，“那我們換種方式——”
    啪！
    一記突如其來的耳光，結結實實落在蘇亮左臉。
    “別說我不給你機會。”布魯諾低聲道，“你不說，那你們整個蘇家，都保不住！”
    天野元上前半步，俯身看著蘇亮：
    “你爺爺在東南域，靠著攀附徐家撐著，我今天就算殺了你，你們蘇家也屁都不敢放一個！”
    蘇亮劇烈咳嗽了兩聲，猛地抬頭，眼中帶著一種死死咬住不屈服的狠意。
    他知道自己不能還手，否則可能會讓整個蘇家陷入不可挽回的深淵——
    但他也不願屈服，隻能咬緊牙關，強迫自己站直。
    他低聲吐出幾個字：“我爺爺教我，不求人，也不跪人，你們也不過是踩著權勢，欺軟怕硬的寄生蟲！”
    他話音剛落，天野元的神情便變了。
    一股陰狠幾乎控製不住地湧上來！
    “你找死。”
    下一刻，天野元一把攥住蘇亮胸口衣襟，將他整個人拖拽著往走廊中央拉！
    蘇亮奮力掙紮，卻被死死製住。
    “你太天真了。”
    布魯諾冷聲道，“你們蘇家，如果真想跟他站在一邊，那也沒必要留著了，因為你這個支係，導致整個家族覆滅，你就是你們蘇家的罪人！”
    他手中一道意識光束陡然凝聚，隱隱化出精神釘鎖的形態，朝著蘇亮眉心一點點逼近。
    “最後一次，韓冷是誰。”
    蘇亮死死盯著他，眼中帶血帶恨，幾乎是從喉嚨深處咆哮：
    “你們殺了我也沒用！”
    嗡——！
    一縷若有若無的絲線，宛如毫無殺意地飄蕩過來，緊緊纏繞住布魯諾的手。
    一個聲音，從走廊盡頭緩緩響起，低沉、冷靜，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諷。
    “真是好大的陣仗。”
    “這麽想知道我是誰？那親自來問我不就好了。”
    空氣中像是憑空多了一層寒意。
    眾人猛然轉頭。
    隻見盡頭處，一道身影緩緩走來。
    目光清冷，氣息未起，卻讓整條走廊都仿佛陷入寂靜的壓迫中。
    韓逸步伐不疾不徐，眸中暗藏殺意，直直地走到布魯諾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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