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破解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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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殿內,不再隻有赤潮的低語。
    是意識在撕裂,是夢邊界在嘶嘶震蕩。
    韓逸站在三尊赤潮中央,精神如被剝皮般暴露在風口浪尖。他能感知到,它們正“看著”他——
    不靠眼睛,而是靠存在感知。
    夢誘者、語言逆旅者、忘名空洞者,這三尊夢赤潮,就像夢界那具斷裂神明的三個意念碎片,彼此之間毫無邏輯,卻又在一個可怕的合謀中,逐步侵蝕現實與意識的界限。
    韓逸沒法靠破妄之瞳勘破它們的全貌。
    它們太“抽象”,以至於連認知都成了一種汙染。
    他嚐試呼喚隊友,聲音卻如同沉入水底,這片空間已經被汙染了。
    他們的意識正不斷被切割、倒轉、遺忘。
    弦外內觀在極速運轉,每一瞬,他都在內視自己的思維狀態,確保邏輯鏈不崩塌。
    但這遠遠不夠。
    夢囈級強者都有其自身的域,但此刻的他,依舊沒有找出辦法讓顧長風他們脫離那赤潮的範圍。
    他們已不在韓逸“可觸及的邏輯時間線”上了。
    “不行,這樣下去,他們意識會徹底被吞噬。”
    必須拽回他們。
    怎麽拽?
    韓逸腦中飛速運轉,一次次模擬展開的可能性,反複推演路徑。
    他試著將心域釋放,但如泥牛入海,以他的夢域,根本無法抗衡這三尊赤潮的壓力。
    “隻有一次機會喚醒他們,否則接下來就輪到我了。”
    韓逸眼神凝重,思來想去,想要喚醒他們,必須抓住最重要記憶了。
    “隻能讀取記憶了。”韓逸眉頭緊鎖,唯一擔心的是,這樣明目張膽的掃描,會不會暴露係統的存在。
    不過眼下情況危急,也顧不了這麽多了。
    “意識掃描!”
    嗖——
    韓逸手掌一翻,三道星絲陡然射出,刺入顧長風三人的頭顱,不斷向下刺探。
    緊著接,源源不斷記憶片段,如潮水般湧來。
    韓逸隻覺得大腦在一瞬間被填滿,雙瞳翻白,腦仁作痛。
    “給我轉!”
    韓逸一撥手指上的弦外之戒,開始將那些過載的信息,源源不斷傳輸給小龍蜥。
    “小龍蜥,挑一些有我參與的畫麵傳過來!”韓逸咬牙道。
    一段段記憶,在韓逸眼前掠過,從顧長風、杜淩峰、卡洛琳的出生,成長,覺醒的一切都在韓逸眼前掠過,
    競技場上,杜淩峰被韓逸話語刺痛,使用凝象技的時候。
    無盡黃昏,卡洛琳眉眼間那抹天鷹印記亮起時的微顫,
    麵對梅爾時,顧長風站在賽場時,那份無聲的沉穩。
    這些不是語言,而是意義。
    赤潮不是奪走他們的生命,而是在刪除他們與世界之間的意義連接,隻要保持這份連接不斷,就能慢慢把他們拉回來。
    所以破解辦法,不能靠暴力,更不能靠規避,而是,重建聯係。
    他心念電轉,終於在那被赤潮抽離出來的意識裂縫中,捕捉到一條決策。
    “心域展開!”
    下一秒,粉色氤氳徐徐升起,通過星絲慢慢傳輸到三人的意識當中。
    “我認得你,所以你還存在。”
    這一刻,他的心域覆蓋了三人,每一寸意識連接線都仿佛在夢海中拋出的救命繩索。
    星絲逆流而上,沒入杜淩峰燃燒的意誌。
    卡洛琳如墜夢河,被靈光一線牽引。
    顧長風回光返照時,看到了一段韓逸版本的記憶,他們一起訓練、思考、爭論……
    三人同時猛地一震,從各自的赤潮操控下掙脫出來,齊齊喘息倒地。
    韓逸幾乎跪下。
    他成功地,用“情感錨定”拉回了隊友,而非僅憑意誌防禦。
    但這隻是第一步。
    三尊赤潮,沒有減少任何威壓,它們隻是輕微側頭,仿佛對韓逸這“多此一舉”的反抗感到好奇。
    它們,依然在。
    但韓逸眼中,亮起了一道真正的護盾。
    “莫比烏斯之夢顯化!”
    下一秒,三個人的身影,瞬間被拉入韓逸的莫比烏斯之夢當中。
    卡洛琳第一個回神,身上的天鷹幻羽微微抖動,帶起一道淺金色的風流,驅散些許夢霧。
    她神情空白了數秒,忽而低聲:“……我夢見了父親,夢見他還活著。”
    杜淩峰捂著額頭喘息,額角青筋直跳,聲音低啞:“我是被二哥和大哥……殺了。我親眼看到他們……將我趕出杜家。”
    顧長風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冰冷中帶著某種……動搖。
    隻有韓逸明白,這不是赤潮具象攻擊帶來的錯亂,而是意義被篡改的後遺症。
    如果說一般赤潮是殺戮機器,那夢赤潮,就是在重寫“存在的合法性”。
    他不敢鬆懈,莫比烏斯之夢依舊覆蓋四人,一旦撤去,夢潮會像水壓失衡般瞬間將他們淹沒。
    “我們,必須殺了它們。”
    卡洛琳咬牙,輕聲道。
    “不,”韓逸緩緩搖頭,“不是‘殺’,是找到它們的‘存在邊界’,找到它們不能拉入夢裏的事。”
    “不能拉入夢裏?”杜淩峰還未完全緩過來,聲音低沉,“你說它們有弱點?”
    “有,”顧長風忽然接上,眼神微動,“意識體不是無敵的,它們擁有高度的抽象性,但也意味著存在認知死角。”
    韓逸點點頭,伸出手指,顫聲道:
    “剛在看你們的狀態,我估計這第一個,強在引人入夢,但如果從不期待睡眠、不接受休息——它就抓不住你。”
    “這第二個,強在無孔不入的對語言入侵,但若我們完全停止思維,它就無法操控。”
    “而第三個……它依賴於被注視,要你試圖理解它……我們越不去看,越不去想,它就越不能動用完整力量。”
    韓逸凝視顧長風,微微頷首。
    這些認知……不是戰鬥技巧,而是邏輯破綻。
    這就是夢赤潮的邊界。
    每一尊夢赤潮都在模擬一個夢之規則,而規則一定存在逃逸條件。
    “我們分開試探,每人盯一尊,尋找它們‘邏輯崩塌’的一瞬。”
    韓逸語氣冷靜,眼中殺意如寒刃初出鞘。
    四人互望一眼,默然點頭。
    韓逸,站在那團誘夢臉前,靜靜地,讓自己的身體徹底清醒,讓自己的意識回到睡眠是敵人的狀態。
    “我不需要夢。”
    “夢是毒,是枷鎖。”
    “醒著,才是存在。”
    他不斷地低語,不是念給赤潮聽,而是用來撕裂自身潛意識的睡意結構。
    這位誘夢赤潮開始微微顫動,周圍的夢霧出現崩散的跡象,它仿佛在試圖“修補”韓逸的潛意識,但卻不斷失敗。
    韓逸低聲一笑。
    “這就對了,想讓我入睡,恐怕你的夢沒有夢境小屋香。”
    另一邊,杜淩峰手握巨錘,卻遲遲未動。他麵對的是語言亂夢赤潮。
    他說不出話,也不敢說。
    他腦子裏所有的語言規則都在混亂,而他必須做一件事——徹底封鎖語言。
    他扭頭看向卡洛琳,做了一個手勢:關閉聽覺。
    卡洛琳一愣,明白了。
    他取出一根針,猛地插入自己的下顎神經節點,關斷語言中樞。
    那一刻,語言誘夢者劇烈抖動,周身開始發出破碎音節,像是……它在“找不到參照物”。
    它失去了語言的“接口”。
    與此同時,顧長風戴上頭環,轉身麵向空洞赤潮。
    這尊赤潮,是最難的,因為它不是攻擊你,而是讓你逐漸不再是“你”。
    但顧長風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定義自己是他人“記住”的那個人呢?
    他閉上雙眼,腦中回想起母親的溫柔笑容、老師的手掌、韓逸與他在賽場邊的爭論。
    他在自己腦中構築出一個“別人記得的我”的意識網。
    “我存在,是因為他們記得我。”
    “即使我忘了自己……他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