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說得好，天底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
    特別是在這樣的芝麻大小的地方。
    更何況，是趙強和李賀去縣城黑市“發大財”！
    有消息傳，他們倆推著小推車去，回來時車上裝滿了糧食鹽巴。
    一貫赤貧的趙強家甚至還給趙姥爺添了件嶄新的羊皮襖！
    這事兒就像一陣風。
    唰唰地刮遍了全村！
    村裏人一聽，那眼睛瞬間就紅了！
    羨慕？
    那已經不足以形容！
    簡直是嫉妒得發狂！
    村口村尾，也開始總有人熱切地討論著什麽。
    “聽說了沒？趙強那小子，跟他那兄弟李賀去縣城換回來好幾袋子糧食！”
    “何止幾袋糧食！你看見趙老頭身上那件羊皮襖沒？油光水滑的，一看就值老鼻子錢了！”
    “可是你說他趙強哪來的錢？”
    “還能是哪兒來的？前些天不有人說看見他進山了？肯定是山裏打的！”
    “聽說又是野豬又是麅子的，全是大件貨！嘖嘖嘖嘖！”
    要知道，眼下這是什麽年月啊？！
    地裏刨食都費勁，家家戶戶勒緊褲腰帶最多也隻有粗糧果腹。
    條件要是再不行的人家也隻能想盡辦法糠麩填飽肚子，主打一個不餓死人就謝天謝地了！
    肉？那是什麽東西？
    那是許多人做夢都不敢想的玩意啊！
    可他趙強和李賀呢？
    他們竟然能搞到肉？！還是大塊的野豬、麅子肉？！
    這怎麽不能讓人眼紅！
    怎麽讓人心裏不平衡？
    不光自己吃上了！還能有富餘的拿到黑市上去賣錢？！
    賣了錢還能換回來糧食鹽巴，新衣服？！
    這說明什麽？
    說明他們打到的獵物，絕對不是不是一星半點啊！
    而大家平日又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眼見著天天金山銀山在跟前晃悠。
    試問，這樣的情況，誰能不眼熱眼紅啊？！
    關於趙強進山所獲不菲的消息像野火一樣，在許多村民的心裏燒了起來。
    他趙強能行，憑什麽我們不行？
    山裏的東西又不是他一家的！
    “走！咱們也上山碰碰運氣去！”
    “就是！說不定咱們也能打隻兔子，山雞啥的！不求發財，弄點肉給家裏孩子解解饞也好啊！”
    “他趙強能抓到野豬，咱們弄個小的總行吧？”
    第二天，一大早。
    不少村民便按捺不住了。
    他們紛紛翻箱倒櫃，找出了自家的家夥什。
    生鏽的柴刀，豁了口的斧頭，甚至還有些人，拿出了祖輩傳下來，沒用過的捕獸夾和土獵槍。
    呼朋引伴，氣勢洶洶朝著後山進發。
    一時間，往日寧靜的山林，變得熱鬧起來。
    到處都是搜尋獵物的村民。
    然而，他們畢竟不是趙強。
    他們哪裏懂陷阱布置技巧？
    哪裏知道根據不同的地形，天氣和獵物習性，來選擇最佳的狩獵地點？
    他們更沒有黑皇那條神犬！
    所以，結果可想而知。
    雖然進山的人，烏泱泱一大片，看著聲勢浩大。
    但大多數人，都是在山裏沒頭蒼蠅似的亂轉。
    他們缺乏經驗，又不懂得隱藏行蹤。
    往往是人還沒靠近，就把獵物嚇跑了。
    在寒風中凍了大半天，累得夠嗆。
    到了傍晚時分，進山的村民陸陸續續地回來了。
    絕大多數人，都是兩手空空。
    “唉！球都沒看見一個！”
    “凍死我了！白跑一趟！”
    “這山裏的東西，咋就這麽難弄呢？”
    這大冬天的，不光人日子難熬，山裏的野物也一樣。
    除非是餓得實在受不了，必須出來搏命找口吃的。
    不然哪個畜生願意離開暖和的窩？
    所以這冬天想打獵，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果不其然。
    一連幾天下來，那些村民都是空手而歸。
    一個個人凍得鼻青臉腫，還累得像條死狗。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铩羽而歸。
    眾人對趙強的羨慕，那真是蹭蹭地往上漲！
    眼珠子都快紅透了！
    都是去山裏碰運氣，憑啥啊？！
    憑啥他趙強每次進去都能盆滿缽滿！
    又是野豬又是麅子！
    輪到自己連根兔子毛都撈不著？！
    這他娘的也太欺負人了吧？！
    村民們心裏的憋屈和不忿無處發泄。
    隻能看著趙強家幹瞪眼！
    然後心裏更加酸溜溜的！
    麵對生存的壓力，不少村民心裏又開始活絡起來。
    “要不……去找趙強問問？”
    有人心裏偷偷冒出這個念頭。
    “都是一個村的，他總不能看著大夥兒餓死吧？教兩手打獵的本事，不難吧？”
    可是這個念頭剛一升起，就給眾人自己掐滅了。
    去問趙強？
    怎麽問？
    用什麽臉去問？
    他們心裏比誰都清楚，當初趙強家裏窮得叮當響，姥爺病得下不了炕，丫丫餓得麵黃肌瘦的時候，自己是怎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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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眼旁觀？
    那是輕的！
    背後說風涼話，嘲笑他們家是絕戶，等著看他們怎麽餓死凍死……
    這些事誰沒幹過？
    甚至還有人，當著趙強爺孫的麵落井下石，吐唾沫星子！
    那時候，怎麽沒想著都是一個村的？
    怎麽沒想著拉一把？
    現在看人家發達了，日子好過了，就想腆著臉湊上去討好處？
    “唉……”
    不少人在心裏重重歎氣，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臊得慌。
    自己都過不了自己心裏那關，哪還有臉去找趙強？
    “悔啊！當初真是瞎了眼！”
    許多人捶胸頓足。
    “早知道這小子這麽有本事，當初就該對他好點！”
    “哪怕給口吃的，說句好話，現在說不定也能跟著沾點光了！”
    錯過了！
    徹底錯過了巴結趙強的最好時機！
    再看看那個李賀！
    不少人心裏又酸又嫉妒。
    “還是李賀那傻小子命好！”
    有人忍不住跟旁人嘀咕。
    “當初誰都笑話他，跟趙強混沒出息，現在看看！人家天天跟著吃肉！”
    “這次去縣城，肯定也分了不少好處！”
    “真是傻人有傻福！”
    是啊，李賀運氣真好，跟對了人！
    哪像自己，有眼無珠，隻能眼巴巴看著，幹羨慕！
    最讓村民受不了的是每天傍晚。
    當各家各戶，要麽是鍋灶冰冷，要麽是隻燒點熱水，或者煮點糠麩的時候。
    趙強家那低矮的土屋煙囪裏。
    總會準時準點升起一股嫋嫋的炊煙！
    那煙不是偶爾冒一下，是天天！
    是雷打不動！
    光是看著，那代表著天天有飯吃的炊煙。
    就夠讓人心裏發堵的了。
    更要命的是，順著傍晚凜冽的寒風，總有一股濃鬱得化不開的肉香味飄散開來。
    鑽進每一戶人家的門縫窗隙，勾引著每一個饑腸轆轆的村民！
    我的老天爺！
    那是肉啊！是實實在在的肉香味！
    天天都能聞到肉味兒！
    這日子，別說在村子了。
    就是拿到縣城裏，那也是頂尖的好生活了！
    於是每到這個時辰，村裏不少人就站在自家門口，眼巴巴地望著趙強家的方向，使勁抽著鼻子。
    聞著那能把人饞死的肉香味。
    心裏頭抓心撓肝的難受！
    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是強烈的渴望，是求而不得的痛苦。
    是看著別人吃肉，自己隻能啃窩頭咽鹹菜的巨大落差！
    久而久之。
    村民們從最初的震驚嫉妒，漸漸變成了一種……麻木。
    是啊，羨慕有啥用？
    嫉妒又能咋樣？
    人家趙強有本事，能弄來肉吃，還能換錢糧。
    自己沒那個能耐，隻能幹看著，聞著味兒回家繼續勒緊褲腰帶。
    比不過，也夠不著。
    除了羨慕，還是羨慕。
    到最後，村裏人簡直是羨慕的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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