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那熱鬧勁兒，足足持續了倆鍾頭。
    等那些想嚐鮮的村民，都體驗得差不多了。
    趙強才推著自行車回家去。
    還沒到家門口，丫丫和趙玉柱就一並走出屋子來迎人。
    當看見趙強推著輛嶄新的自行車出現在他們麵前時。
    趙玉柱嘴巴微微張開。
    半晌沒說出話來。
    “強、強子……這……這是……”
    他指著自行車，手都有點抖。
    顯然是認出來這是什麽玩意，偏偏激動到了說不出話的地步。
    真令人著急啊！
    趙強讀懂了姥爺的心思，笑著說：
    “姥爺，這是自行車。”
    “我有了它後，以後去縣城再也不用走路了。”
    “自行車……”
    趙玉柱喃喃地重複著三字，伸出粗糙的手，摸了摸那冰涼光滑的車架。
    眼神裏難以言喻的激動。
    這才多久功夫啊！
    幾個月都要不了的時間，強子居然能憑借自己的本事買下全村第一輛自行車了！
    要知道當初他們這個家，可是窮到連下一頓的飯在哪裏都不知道呢。
    可現在呢？
    不僅頓頓飽飯，隔三差五還能吃肉打打牙祭。
    甚至連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自行車也買進了家門！
    這翻天覆地的改變如何能讓老人不感到激動？
    趙強看出了老人的激動，也沒幹涉。
    又從自行車後座上解下頂紅色毛線帽子，戴在了丫丫的小腦袋上。
    雖然這已經不是丫丫第一次收到趙強的禮物。
    但毛線編織的帽子在貧瘠的村子裏，也是少有的鮮亮顏色。
    就算是經濟狀況稍強點的村長家，也沒見娃能在這個年頭添個新的毛線帽子。
    丫丫的小手，輕輕摸著頭上柔軟的帽子質地。
    眼睛笑得像彎彎的月牙兒。
    “喜歡！謝謝哥！”
    她抱著帽子，愛不釋手。
    小腦袋蹭來蹭去的。
    就和頑皮的小貓似的討人愛憐。
    然後，趙強又拿出了根拐杖，遞到了趙玉柱麵前。
    “叔，這個給您。”
    “我看您，那根木棍用著不趁手，這個結實，以後走路也能省點力氣。”
    趙玉柱愣住了。
    他的腿腳確實一直不太好，尤其是陰雨天更是疼得厲害。
    他早就想要一根，好點的拐杖了。
    可想到趙強一整天為了這個家，忙裏忙外地也挺辛苦。
    就不好意思張口再要什麽。
    卻沒想到，這孩子這麽有心。
    居然也給買回來了！
    趙玉柱接過拐杖，皺紋滿布的眼角淚光閃動。
    他這把老骨頭。
    也算是沒白活這一遭了！
    ……
    趙強買了自行車的消息。很快就傳遍全村。
    之前跟趙強學本事，後來，臨陣脫逃回家的幾個村民。
    家裏，一片雞飛狗跳地鬧。
    “你個沒出息的玩意兒！”
    “你看看人家趙強！再看看你！”
    婆娘叉著腰，指著自家男人的鼻子。
    “人家趙強都騎上自行車了！你呢？你當時，要是不跟著那幫慫貨一起跑。”
    “咱家現在說不定，也能琢磨，自行車的事兒了！”
    …
    另一個老娘。
    也捶著自家兒子的後背，哭天搶地。
    “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不爭氣的！當初讓你跟著趙強好好幹，你偏不聽！”
    “現在後悔了吧？”
    “唉，早知道會這樣……”
    “當時要是咬咬牙，不跑就好了……”
    早知道當初不跑，現在家裏說不定，頓頓都是大魚大肉。
    也能有機會，搞個自行車了。
    可現在呢？啥都沒了！
    ……
    王老五。
    就是這群後悔大軍中的一員，他被自家婆娘，指著鼻子罵了足足半個時辰，從他祖宗十八代，罵到他還沒出生的孫子。
    最後，他實在受不了了。
    一甩門，跑了出去。
    外頭天色擦黑，村子靜悄悄的。
    王老五一個人走在村道上。
    被冷風吹的打擺子。
    心底卻憤怒難平。
    “他娘的趙強！”
    王老五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口氣酸溜溜的。
    “不就是跑了一回嗎？至於嗎？”
    “上綱上線的，一點情麵都不給了！”
    “不就是仗著自己有點本事，能搞到獵物嗎？”
    “有啥了不起的！”
    他越想越覺得趙強不是東西。
    越覺得，那全都是趙強自己小心眼愛計較。
    王老越想越覺得，自己現在這副熊樣，全都是拜趙強所賜。
    憑什麽趙強就能過好日子，自己就得受窩囊氣？
    不行！
    絕對不能就這麽算了！
    他得讓趙強，也嚐嚐自己的痛苦！
    話說趙強不是剛買了輛新自行車嗎？
    可在村子裏風頭占盡了！
    可要是出風頭的自行車出點什麽事情。
    嗬嗬嗬……
    想到這裏，王老五心中有了主意，腳下一轉。
    徑直回到自家屋前，抄起把鐵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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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揣在懷裏直奔趙強家而去。
    他今晚就去把趙強新買的自行車給砸爛砸毀了！
    看他明天之後還怎麽憑著一堆破銅爛鐵在村子裏揚威耀武的！
    …………
    夜色漸深。
    趙強家院子外，王老五做賊似的在外轉了幾圈。
    見四下無人，手腳並用地翻過了土坯院牆，潛入了趙強家。
    他弓著腰，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
    目光在院子裏快速搜尋著。
    他心裏琢磨著，自行車那麽金貴的東西，趙強肯定得推進屋裏頭去。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剛往院子中央走了幾步。
    他就清清楚楚地看見，那輛嶄新的二八大杠。
    居然就那麽大喇喇地！
    停在院子當中！
    真是得來完全不費工夫！
    王老五心裏一陣狂喜！
    本來他還擔心趙強寶貝自行車，會先把車子藏起來。
    或者院子裏的黑狗警醒，發現陌生人進來了，會叫起來。
    那這樣下去，他沒準還得挨頓揍。
    但現在，這些擔憂明顯都是多餘的了！
    車子就停在院子裏，沒有任何遮擋。
    黑狗也和睡死了一樣，一點動靜沒有。
    也就是說，隻要自己動作夠快。
    在趙強反應過來之前，快速砸了自稱車。
    然後他再神不知鬼不覺地溜走。
    誰也抓不住他的把柄！
    他不再猶豫。
    從懷裏，摸出那把鐵錘，雙手緊緊握住。
    “讓你小子得意！讓你小子不帶老子發財！”
    他咬牙切齒地，在心裏低吼。
    然後，他高高地舉起了鐵錘。
    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卯足了勁兒。
    朝著那輛自行車，狠狠地砸了下去！
    “哐當！”
    一聲刺耳的撞擊聲。
    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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