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驍給自己倒了半杯紅酒，晃蕩著飲盡，眯著眼睛望著。
    “沈昭，你得活著，不管怎麽樣你都不能自己放棄自己。我在外麵絕對絕對不會放棄你，你明白嗎？”
    沈昭點點頭，沉默在蔓延。
    喉嚨哽了一下：“陸驍，我意識到，我能答應去，或許是帶著自毀的傾向......”
    “什麽？”
    沈昭不敢直視陸驍，目光看向桌麵的酒杯：“十五年前的火災，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那些人很有可能是因我而死，我總覺得或許是誰來找我複仇。”
    陸驍驚訝於沈昭主動提起了天使福利院的火災案，神色有些震驚。
    那場燒死二十餘人的大火......
    “雖然沒有證據，但我的直覺告訴我，我的師父溫宇，他的死也與這件事有關。所以，如果我回不來了......陸驍，你能不能幫我繼續查溫宇的案子......”
    陸驍皺著眉壓著自己的怒氣：“回不來？沈昭，你他媽說的什麽話！”
    沈昭身體微微一僵，也不再說話。
    “不管你想做什麽我都陪你，但前提是你得回來！”
    陸驍盯著他，眼神是直接的、帶有侵略性的、毫不掩飾的占有欲。
    最終手放在了沈昭的頭頂上，緩緩揉了揉。指尖從發頂滑下，順著後腦勺，一路滑向他的鎖骨。
    又從下而上，撫過沈昭的側臉。
    “相信我，好嗎？”陸驍用力拉近兩人的距離。
    鼻息交纏，沈昭剛想開口，陸驍忽然低頭，吻了上去。
    不同於在地下實驗室的那個暴力的、侵略的、憤怒的吻。
    而是溫柔繾綣，潮濕的淺嚐。
    陸驍極度克製著自己，緩慢的，輕柔的對待著沈昭。
    沈昭睜大眼睛，卻沒有躲開。
    隻是愣了一瞬後，他閉上了眼，一整天壓抑的情緒在此刻被激發，他像被激怒的小獸一般，在陸驍的懷裏撕打著，啃咬著。
    十五年的壓抑、痛苦在此刻伴隨著濃烈的窒息感爆發。
    沈昭狠狠回應上去，不是被迫接受這個吻，而是用盡全力的放大自己的感官和情緒，沉溺在片刻的風暴之中。
    直到......呼吸被剝奪，心髒在狂烈震響。
    兩人額頭相抵，窗外夜色深重。
    “沈昭，我們約定幾個暗號吧。”陸驍在沈昭耳邊呢喃。
    屋內隻剩下兩人製定解救方案時的說話聲。
    夜深了，叮囑完最後幾句話，陸驍端起酒杯，和沈昭碰了一下：“平安歸來。”
    窗外月亮懸著，樹葉在前方攏了半扇月光。
    陸驍讓沈昭睡在一樓臥室，給他遞了杯水，又看著他喝下一片退燒藥後，淺淺合上了臥室門走了出去。
    沈昭蓋著厚厚一層毯子，呼吸漸漸變淺，思緒卻飄得很遠。
    窗簾是厚重的深綠色，擋住了屋外所有光線。
    陸驍站在二樓陽台，從口袋中摸出一盒裝滿的煙，火光照亮眉眼後，沉沉吸進去一口煙霧。
    這一晚，對兩人來說都注定是個不眠夜。
    ......
    不知過了多久，沈昭從床上起來拉開窗簾。
    天色剛破。
    遠處路燈幽幽亮著，有多久了，沒有真正踏實睡過一整夜。
    那些年在福利院的經曆，躺在手術台上的噩夢、突然變得不可控的大火、溫宇莫名其妙的離去......一樁樁一件件都盤踞在腦中，總是在夜深時像潮水一般將自己裹挾進入漩渦。
    “睡不著嗎？”
    陸驍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他打開了門，臉上的胡茬像是一夜都長出來了，臉上帶著疲憊的神色，目光卻十分清醒。
    “嗯......吵到你了嗎？”
    “沒有，我也沒睡。”
    沈昭聞到陸驍身上帶著濃重的煙味。
    “抱歉，讓你擔心了。”沈昭自嘲般淺笑。
    兩人看著窗外，屋內很靜，隻有兩人清淺的呼吸聲。
    “再躺一會吧，過會兒吃點東西我帶你回警局。”
    “地址，發來了嗎？”沈昭問。
    陸驍點點頭：“老城區一個廢棄遊樂場門口。”
    ——
    下午一點，警局中人頭攢動。
    專案組已經集結，其他支隊能用得上的人也都來支援。
    技偵、刑偵、狙擊、防爆等部門全部齊聚，一起確認著每個關鍵節點各自要負責的工作。
    會議室中白板上張貼了一張臨時繪製的老城區遊樂場周邊地圖，中間用紅圈標記了沈昭會出現的地點。
    “根據對之前直播中掃過的房間內部設施進行了初步判斷，我們分析出房間內至少存在三台不同的電子控製設備。監控裝置除了正對著孩子的那處攝像機很可能還有其他位置有部署。另外，不確定房間中是否含有致命的防禦設備和槍支彈藥。”
    陸驍和沈昭兩人站在一處，聽著技偵部進行匯報。
    “所以，沈醫生。如果我們沒有在房間終點攔截成功，你被迫帶入房間後，一旦遇到危險，一定要及時在攝像機方向表現出來，無論是口令，還是手勢......”
    沈昭輕輕點頭。
    “你聽著，不論發生什麽，都要保全自己，不要逞強。”
    陸驍低聲在他耳邊叮囑。
    “我一定會接你回家，牢記！”
    沈昭喉頭發緊，看著遠方眼睛酸澀。
    陸驍低頭遞給沈昭一個黃豆大小的東西：“微型通訊器，塞在耳中戴好。上車前打開開關，最多能保持五個小時的通訊。定位裝置放在鞋底，如果被發現了就老實交出去，不要讓自己陷入危險。”
    滔滔不絕說了許久，陸驍還是覺得有許多沒有安排妥帖，不斷補充著：“能拖就拖，不要激怒對方，也別太靠近對方。”
    沈昭看著陸驍，許久後說道：“你也......別冒險。”
    沉默中
    “陸隊，時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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