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暈。
    整個人也飄飄忽忽的，天花板怎麽在轉？
    沈昭額頭滲出細密的汗，意識一開始浮在空中，後來隨著身體放鬆，深深旋進深處。
    他的手指隨著胸腔上下起伏微微顫動。
    夢魘再次將整個人吸進黑洞中，再次睜眼時，眼前是“天使福利院”那幾個染上火光的大字。
    耳邊是少年們慘烈的尖叫聲、鐵門的拍打聲、火光中劈啪炸裂的響動。
    滾燙濃煙在自己前進的路上形成了灼熱的無形的煙牆。
    咳嗽和喘息聲混著低語在耳邊不斷回響。
    沈昭低頭發現自己正站在長長的走廊之中，四周全是火。
    煙伴隨著火一浪高過一浪。
    怎麽回事，自己不是應該站在大門外等待接應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來不及多想，立馬捏著鼻子準備從這個不受控的走廊中衝出去。
    牆壁正在烈焰中變得黢黑，牆皮皸裂剝落，寢室中的鐵床被燒的發紅，床板已經完全變形。
    窗戶正在風火中發出嘶鳴——
    沈昭一轉頭，看到幾個熟悉的身影正在驚慌衝撞，嗓子嘶啞發出陣陣嗚咽，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沈昭衝了過去，想發出聲音，讓大家跟自己走。
    伸了伸手，卻什麽都觸碰不到。
    少年少女們一個個在自己麵前倒下，身上的衣服染上了火星，火星變得越來越大，卷著布料在身體上狂舞。
    沈昭的喉嚨像是被什麽鉗住，想大喊大叫，想拚命嘶吼，無濟於事......
    他眼睜睜看著一張又一張熟悉的臉在火焰中掙紮，然後和火焰融為一體，直到不斷擺動的雙臂垂了下來。
    腳下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動！
    沈昭低下頭，是一隻被燒得焦黑的手！
    那手在地上扭曲著，不斷想抓住什麽東西，然後突然握住了沈昭的小腿。
    “救救我......救救我！”
    聲音刺進了耳膜，鑽進大腦裏，入侵了每一根骨頭的骨縫。
    他大口喘息著，胸腔卻像被什麽東西壓著一般，喘不上氣。
    預設的計劃明明不是這樣，哪裏出了問題！
    就在這時，他餘光中感覺到身後好像站著某個身影。
    那人身上穿著雪白的病號服，腳下是熊熊烈火，但他卻踏著烈火向自己走過來。
    是nine？
    nine還沒死！沈昭衝過去迅速拉住nine的手：“快跑！來不及了！”
    可nine卻像沒聽見一般站在原地，臉上掛著極不協調的笑容，眼神令人發寒。
    “nine？”
    這張幹淨的清澈的臉，怎麽突然像被火光扭曲了一樣，勾出鬼魅的笑容......
    沈昭盯著他，許久後，這張臉扭曲著開了口：
    “你怎麽能丟下我自己跑掉？”
    “怎麽，你想救這些人是嗎 ？”
    “在你心裏，他們比我還重要，是嗎！”
    nine在說些什麽......
    沈昭愣在原地，死死抓著nine的胳膊，想把他從火中帶走，身後的火光卻陡然翻湧，試圖將整個世界吞噬。
    沈昭想要退兩步，腿卻動不了。
    與此同時，nine質問的聲音越來越大，他的臉也越來越扭曲，甚至和他背後的火光融為一體。
    那質問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像是在哭，又像是撕心裂肺的笑。
    沈昭一遍又一遍喊著nine的名字，聲音中帶著絕望的嘶啞。
    下一秒，火光中突然伸出一隻被燙了大片傷疤的手臂，死死鑊住了他的手腕。
    他猛地驚醒！
    “哐當！”
    玻璃杯已經在地麵碎裂成渣，水撒了一地，他大口喘著氣，頭上冷汗密布。
    他怔怔看著天花板，指尖在發抖。
    怎麽會做這麽詭異的夢......
    一陣腳步聲陡然接近，拍門聲緊接著出現。
    “沈昭！”
    沒等沈昭應聲，陸驍已經衝進房間。
    陸驍下意識檢查了一下窗戶，窗簾依然拉著，窗戶緊閉。這才放下心來。
    “你這是怎麽了？”
    陸驍看過去時，沈昭唇色發白，身體微微弓起，像被風暴中驚嚇的鳥。
    他的麵前是一地碎玻璃，陸驍心狠狠一揪，將將人抱在懷裏。
    “太累了是嗎？”
    沈昭沒有反應，他的雙手還在輕輕顫動，眼神慌亂地掃視著屋子，辨認著目前自己所在的位置，也像是在辨認幻覺和現實的邊界。
    陸驍輕聲哄著，掌心用力摩挲著沈昭的後背，嘴上輕輕喚著他的名字。
    沈昭的情緒慢慢回籠，這才意識到自己在陸驍的臥室床上，身體感受著對方的心跳，感受到了一瞬間活在世上的真實感。
    許久之後，沈昭撐著身體起了身，輕輕開口道：“沒......隻是噩夢。”
    “我夢到nine了......”
    陸驍沒說話，手上摩挲著背部的動作卻停了下來。
    他的目光沉沉的，像堤壩快要決堤。
    “沈昭，你到底......”
    陸驍聲音低沉，盯著沈昭的臉，想要問個明白，卻在看向沈昭的眼睛時又敗下陣來。
    像長久壓抑後的洶湧發泄，沒有任何征兆，他低頭咬住了沈昭的唇。
    是個不輕的吻。
    窗簾外天色微微透進了些日光，窗簾在兩個人的喘息聲中輕輕擺動，日光在地板上輕輕晃動。
    陸驍吻得越來越深，他一邊親吻，一邊喃喃：“我實在不愛聽那個人的名字，沈昭，你折磨死我算了。”
    陸驍索吻的力道像是在用力表達著自己的不滿，力道越來越重，重到將沈昭心中的一道道防線碾碎，吞進胃裏。
    理智的防線終於在這個吻中慢慢崩塌，沈昭低聲吐著氣，借著最後一絲醉意，任由陸驍的手覆進自己的衣服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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