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壓城，nine搖搖晃晃進了房門，頭上的鴨舌帽隨意扔在地上，住家阿姨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先生，您回來了。”
    nine一抬頭，嘴唇發白，額發微亂，盯著麵前的女人，低聲說道：“滾出去。”
    阿姨一時沒反應過來，眼神慌張起來，立馬低眉順眼：“怎麽了先生，我是...什麽做錯了嗎？”
    nine閉了閉眼，不耐煩得跌靠在門口玄關櫃上。
    他手臂擦著櫃子猛地一擺，隻聽“嘩”得一聲，玄關櫃上的花瓶和林林總總的雜物全部被平掃在地。
    價值六位數的水晶花瓶狠狠砸在地上，清脆的裂響刺破耳膜，水晶的碎渣濺了一地。
    “啊——”
    阿姨尖叫起來，也不管身上還穿著圍裙，兩隻手揮舞著迅速逃竄，越過nine衝到門口，把門使勁一扯，從房子裏逃竄而去。
    nine跪坐在地上，嘴角扯出一絲冷笑，冷白的指尖上一絲血痕順著掌心蜿蜒而下，卻像完全沒有察覺似的。
    “達米安！”一聲女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nine愣了愣神，轉過身去看到靠在門口，麵色微怒的女人。
    自己的經紀人——玲姐。
    玲姐是娛樂圈內數一數二的有手腕的角色。
    他無所謂地抬起頭，雙眸像結了霜的死水一般，他隨意看向玲姐，不耐煩的問道：“我今天沒通告，你怎麽來了？”
    玲姐重重喘了口氣，臉色極差：“我是你經紀人，我不能來？達米安，我不管你之前在國外過得什麽日子，你要是回來還這麽瘋，趁早換個公司簽約！這是在做什麽，你那個助理呢？”
    nine的頭輕輕靠在櫃子上，任由手指上血流著。
    他的身體微微發顫，黑色絲光襯衫領口大敞，翻了個白眼：“有點事，讓他先休息一段時間。”
    玲姐走進屋內，把nine從地上扯了起來：“你最近還有高珠的廣告要拍，我勸你不要瞎搞，身體受傷拍不了廣告，違約金也夠你賠的。”
    “怕什麽，是我賠不起嗎？”nine被扶在沙發上，冷眼盯著玲姐。
    女人輕哼了一聲，聳了聳肩無奈道：“算了隨便你，我管不了你。”
    她的目光看向nine還在流血的手指，說道：“達米安，你回國發展，到底是為了什麽？”
    nine斜靠在沙發上，任由自己的一隻手臂垂在地上，指尖全是血色。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玲姐，說吧，今天來找我什麽事。”
    他喉嚨深處有股尖銳的痛意正在蠢蠢欲動，卻因為外人在場，又沉沉壓了回去。
    胸腔窒息般的沉悶。
    “......也沒什麽，圈裏的趙導今晚組局，圈內很多年輕的知名藝人都在，想請你也去露個麵。”
    玲姐說得極輕，語氣一如往常：“知道你不喜歡這種場合，但你回國這麽久了，該做的麵子功夫還是要做的，不然也會被人使絆子。”
    nine沒有抬頭，像沒聽見似的，就那麽躺著，眼睛呆呆望著天花板的水晶吊燈。
    屋內氣氛有些尷尬，玲姐看著他，半晌，憋出了一句：“達米安，你要是不想去，我跟趙導回一下。”
    nine的下唇咬得微紅，他舔了舔自己幹裂的嘴唇，終於開了口：“玲姐，我爸死了。”
    玲姐一驚：“啊？什麽時候的事？不對......我記得你的父母...不是已經去世很久了嗎？”
    nine的嗓音很輕，卻在尾音處勾出了一絲輕笑：“不是養父，是生父，在國內，剛死。”
    他的聲音像被掐碎在咽喉中的碎冰，道不明情緒。
    玲姐頓時大腦一片空白，她知道達米安是混血，但還真不知道他一直生活在養父母那邊。至於在國內還有生父，更是第一次聽說。
    她看著地上滴下的血跡，臉上露出了少見的慌亂：“你......節哀。這樣，我先幫你包紮一下，至於趙導那邊我去把他回了，你休息幾天......”
    玲姐把nine的手拿了過去，剛用藥箱裏的棉球消毒擦拭了幾下還沒擦幹淨，nine已經把手收了回去。
    “今晚，我去。”
    玲姐怔了一下：“你確定？你現在這個狀態，真的可以嗎？”
    “今天想去。”nine打斷了她，眉眼間沒有一點溫度，隻有被理智強壓下來的自製，“散散心。”
    玲姐沉了沉聲：“我本來挺想你去的，但你現在這個樣子，要不還是算了吧，要是實在想去......我陪你去，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nine瞥了她一眼，也不管手上的血有沒有擦幹淨，摸出手機給助理打了電話：“梁光，今晚過來一下。”
    “好的老板。”
    他打完電話，將手機隨手扔在沙發上，空洞的眼神看向玲姐：“地址發我，你可以走了。”
    玲姐站在原地，眉心微擰，最終沒有多說一句，轉頭走了出去。
    ——
    黑色瑪莎拉蒂停在一棟隱蔽三層洋房門口，門口兩個穿黑色西服的男人過來開車門，一人接過鑰匙泊車，另一人則通過耳麥聯係今晚組局的人下來接人。
    這棟建築沒有任何招牌，看起來毫不起眼的裝潢，裏麵卻是別有洞天。
    nine的手指上隻隨意貼了一個創可貼，臉色泛白。他一身淺灰色的薄西裝，漂染成銀色的頭發抓出了好看的造型，上麵還有絲絲的閃片在反光，發絲在耳邊蜷曲成優雅的弧度。
    大門悄然合上，外界的靜謐和屋內的紙醉金迷頓時分隔開來。
    趙導從走廊深處走來，身旁還圍著幾個正當紅的演員在敬酒，他臉上堆滿了笑容：“玲姐跟我說你會來的時候我還以為她誆我呢，快，我帶你進去，一圈人想認識你呢，今晚一定玩得盡興！”
    nine微微頷首，步伐穩而懶散，神情透著陰鬱疲憊。
    場內笑聲一陣一陣傳到耳中，四周是幽藍色的牆麵，厚重的地毯將一切腳步聲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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