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倒是相談甚歡，旁人也看的一個樂嗬，隻是，似乎大家全都忘了——
    還有一群人，正在被劉啟鎮壓，不得脫身，劉啟槍下的青雲宗太上長老，更是還在苦苦支撐，隻是重壓之下，說不出一句話。
    唯一保持自由之身的孫浩峰，此刻卻是根本不知，該說什麽好，該做什麽好，隻能一動不動地，呆立在原地。
    甚至，連求饒都不敢。
    靈蘊宗老者掃過場中，卻隻是輕咳兩聲，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宮宗主，我看今日之事，似乎也差不多了，不如此刻便隨我離去，前往靈蘊宗如何？”
    “啊——悉聽前輩安排。”
    老者言語客氣，宮天嘯卻不敢有絲毫怠慢，瞥見劉啟並無反對神色後，當即應道。
    老者點點頭，終於再度望向劉啟，抱拳行禮，“道友，不知可願賞臉同行？先前話還未說完，便被這孩子靈體覺醒打斷，如今諸事既了，不妨去到靈蘊宗，容我好好招待道友一番，之後，我們再細細相商……”
    有心之人隱隱察出一絲端倪，這老者兜了這麽大一個圈子，似乎，動機不純啊！
    不過縱然看出些許門道，他們也隻敢三緘其口，實在是涉及太深，不是他們所能輕易沾染。
    宮天嘯不日即將前往千方秘境，若是之前，定然無生還之機。
    但現在看來，或許未必，倘若得到照拂，得以去而複歸，未來成就，或許會再上一層樓，甚至可能足以比肩巨劍門、狂刀門等千方州一流勢力的宗門之主。
    而宮天宇呢？即便事有蹊蹺，也確是靈體無疑，被收入靈蘊宗中，得拜靈蘊宗老者門下，
    那靈蘊宗老者呢？僅靈蘊宗三字，便足以壓死眾人，何況，他能代首席送出咬血白玉這等寶物，想必在靈蘊宗中，也地位不凡，又豈是他們能招惹得起？
    劉啟？則更不用說了。
    宮天嘯父子二人將其話視若圭臬，靈蘊宗老者不僅待之以同道之禮，言語之間，甚至略顯謙卑恭敬。
    這也難怪。
    他一出手，便隨意將十數名巡徼境修士震懾地抬不起頭，長槍橫壓，到了此刻，那青雲宗太上長老還依舊半跪於地，顫抖著雙臂支撐。
    其神秘強大，簡直不可揣度！
    真似天仙下凡，堪稱無敵！
    假如再一細細盤算，便不難發現，如今種種，歸根溯源，其實皆發自劉啟之身。
    宮天嘯父子屬實是傍到了一條好大的粗腿，讓人豔羨！而且看樣子，似乎那靈蘊宗老者，也想傍上一傍。
    這就可怕了……
    聽聞老者此言，劉啟淡淡地點了點頭，隨後收槍挺立，轉身大手一揮，無形風界與竹木高樓便化作漫天碧翠靈光，緩緩消散。
    眾人終於脫困，卻是瑟縮不敢言語。
    再看劉啟？已是邁步而出，似是根本毫不在意他們的死活。
    老者臉上笑意愈發濃鬱，大袍一揮，現出一艘無比氣派的龐大靈船，劉啟等人也不再廢話，當即登船。
    同時，花路盡頭的殿門之前，原本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一堆賀禮，此刻，卻有一道流光從中竄出，飛到靈船之上。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那靈船便已向著遠方，飛速駛去。
    眾人齊刷刷地再度望向殿門之前。
    欸？
    那擺在所有賀禮最上方的咬血白玉呢？
    赫然已經消失不見！
    那流光之中所蘊何物，已是不言自明。
    靈蘊宗老者送出的賀禮，除了他，自然不會有人收回。
    可青雲宗眾人敢去恨那老者嗎？
    但不去恨那老者，能去恨誰？
    且別說恨了。
    被劉啟隨手鎮壓的這許多人，已經是完全被嚇破了膽，就連孫浩峰父子都是驚懼難消，根本生不出再與劉啟對抗的心思，唯有那青雲宗太上長老——
    兩鬢微白，頭發淩亂，衣衫不整的中年男子以劍拄地，艱難起身，像要咬碎了後槽牙一般，恨毒低語，“柳辰！柳辰！柳……”
    “啪！”
    不待眾人有所反應，一座竹木高樓不講道理地以極速鎮壓而下。
    青雲宗太上長老的聲音戛然而止。
    澎湃的威壓卷起滿天土塵，瑩著光芒的殘花敗朵，四散而飄零。
    不過稍許之後，碧翠的竹木高樓逐漸虛化而散，場中則被硬生生地，憑空砸出一道深坑來。
    眾人舉目望去。
    卻見青雲宗太上長老渾身滲出鮮血，四仰八叉地躺倒在深坑中央，已經徹底昏死過去，雖然殘存性命，但如此重創，一旦留下道傷，隻怕未來修為再難有所精進。
    觀禮眾人見此情形，亦是不敢再待，連忙起身告辭，紛紛自雲青峰上魚貫而下。
    人離去且罷了。
    那花路盡頭的殿門前，竟又隨之飛出道道流光，到最後，居然隻剩下稀稀拉拉的數份賀禮，還都是青雲宗內的長老所贈。
    其他宗門前來觀禮的眾人，竟是全都學著靈蘊宗老者的做法，將賀禮給收了回去？！
    如此作為，與羞辱何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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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青雲宗，當然，更多的是孫浩峰父子二人，可謂丟盡了顏麵。
    偏都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氣息委頓。
    也對，如此局麵，他們又能做什麽？
    隻是，這等醜事，又有如此多人見證，大概不出多時，便會傳遍全州。
    淪為笑柄，供作他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似乎已是注定之事，到那時，才是徹徹底底的，丟盡顏麵。
    但即便如此，他們，又能，做什麽呢？
    ……
    雷鳴雖說保住了小命，卻微微垂首，心中悸動不停。
    要說日後宮天嘯再作突破，或是宮天宇真的修行有成，重回青雲宗尋仇，除卻孫浩峰父子，剩下的人中——
    他定然首當其衝！
    這要他如何不怕？
    但怕，又有何用？
    而站在雷鳴身後的衛瑤，此刻眼中依舊盡是茫然之色。
    她又不是沒給過宮天宇機會，明明，是宮天宇自己沒有把握住！
    半載過去，修行幾無尺寸之進，依舊吊在眾生境中期，這樣下去，他什麽時候才能突破到窺門境？他此生還有機會，突破到巡徼境，甚至更高的境界嗎？
    濃情蜜意時，自然一切都好。
    那時，她也曾傾注真情。
    就算隻是眾生境，衛瑤也願意同宮天宇攜手餘生，隻求白頭偕老。
    她根本不需要宮天宇突破至窺門。
    可世上之事，並非總能花好月圓。
    終歸，還是要麵對現實。
    衛瑤在宮天宇身上，實在看不到希望，她等得著急了，等得害怕了。
    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又能不能，就這麽，一直等下去？
    她更不知道，即便宮天宇費勁千辛萬苦達到了窺門境，自己又是否真的能，同一個畢生突破巡徼無望的男人，濡沫白首？
    而在她猶豫不定之時，傳來了孫浩方被確立為少宗的消息。
    之後沒過多久，孫浩峰便上門提親。
    衛瑤沒有過多猶豫。
    她選擇了現實。
    確實，像父親告訴她的一樣，她也要為自己未來，計上一計。
    所以，縱然她自認依舊對宮天宇有情，卻還是選擇了前程更加遠大的青雲少宗。
    隻是——
    她選擇的，不是更加良適的婚配嗎？
    她選擇的，不是更加光明的未來嗎？
    怎麽，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還有，宮天宇不是修行有缺嗎？
    怎麽忽然，成了覺醒的靈體？
    還得入靈蘊宗，拜入高人門下？
    她抿了抿嘴，望向身旁失魂落魄的孫浩方，後者臉上盡是頹唐之色，哪裏還有半分先前的英姿氣度？
    這，就是她選擇的夫君嗎？
    看這四散淩亂的花朵——
    今日，明明是她的婚典。
    本該盛大而歡欣。
    此時，卻隻剩下，一地狼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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