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說是這樣說。
    劉啟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地解釋道：“若是單獨看，或許沒有問題，但可惜，我從不相信巧合，何況，還是他親自湊上來——送的巧合……所以，我更加堅信了自己的判斷，事實，也果然不出我所料……”
    劉啟語氣中不自覺地暗暗流露出一種掌控所有的霸道與自信氣質，看的素魄心美目流轉，眸中異彩連連。
    而經過劉啟的反複解釋，素魄心也終於算是明白理解了劉啟的選擇，“所以，那時候所有的表現，你都是故意而為？”
    劉啟微笑著，點了點頭，自謙道：“不過是些旁門左道，希望借此讓藥玄放鬆警惕罷了，上不得什麽台麵……”
    素魄心“誠懇”地點了點頭。
    但這時，她卻不由得，忽而想起當時激戰之中的幾番場景，好像——劉啟一說話，藥玄就備受刺激……
    她先前雖疑惑，卻並未如何在意，甚至也不曾將之關聯，現在想想，劉啟說的每一句話，似乎都別有用意，而且，奇怪無比。
    於是她頓時生出了更深的疑惑，也不客氣，當即再度發問。
    “欸，隻是我還是不明白，當時，你為什麽要忽然提起長相一事。
    還有，你當時說他獲得奇遇前是個廢物，真的還是假的？你怎麽知道的？
    還有你最後問的那句師姐師妹又有什麽特別含義嗎？怎麽突然說那個？
    而且，好像你一說完，藥玄那賊人就跟瘋了一樣，你是怎麽做到的？”
    素魄心這一連串疑問，聽得劉啟心中直發悶，這還需要他來解釋嗎？
    謎底，不都在謎麵上嗎？
    劉啟心中還是沒忍住哼唧了兩聲，才接著解釋道：“其實你已經說出來了，這就是一個完整的故事，一個經我猜測，獨屬於——藥玄的故事。”
    素魄心一臉茫然。
    “或許，當初藥王穀中，有一個聲名不顯，平庸尋常，可能隻有煉丹一道稍具天分，但也不得發揮的普通弟子。
    而且在宗門之中，這普通弟子，要麽可有可無，透明似不存在，要麽受盡冷嘲熱諷，但就這種情況下——
    有一個美若天仙的師姐或師妹，曾給過他難得的溫暖，所以很自然地，那弟子心中暗暗生出愛慕之心。
    隻是可惜，到了後來，不知是傾訴心腸被拒，還是偶然間碰巧，總歸，是被那弟子知道了，心中愛慕的那位師姐或師妹芳心暗許他人，而且那人不管其他如何，至少相貌，一定英俊非常……”
    素魄心臉上茫然更甚。
    “那名普通弟子，就是藥玄，再然後，天降奇遇，他得了那藥壺，受其中殘魂臂助，開始展露天資，於藥王穀聲名鵲起，至於那名師姐或師妹，還有其傾心男子，隻怕，早便葬送在了崛起的藥玄手中……”
    素魄心聽得傻了眼，禁不住有些膽寒，半是因為死去的藥玄，半是，因為身前的劉啟——這還是人嗎？
    以至於，她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這……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
    劉啟聳聳肩，充滿惡趣味地說了一句，“半猜半蒙……”
    眼見素魄心滿臉問號，嘴唇翕動，似是正想要說些什麽，劉啟立刻找補道：
    “當然，也不會是全無依據……”
    素魄心輕輕“嗯”了一聲，那種難以理解的神情散去，不失凝重地開口問道：“是什麽依據？”
    “藥玄施展的人臉法，其人臉麵孔，大多栩栩如生，猶生者在世，盡顯妍麗。
    但偏偏，又有一部分麵孔，枯虯盤疊，幾無人臉之狀，僅餘輪廓以辨認。
    漫漫人臉海，也隻有這兩種，再無其他類型，你，不覺得奇怪嗎？”
    素魄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隻這一會，她便從看戲旁聽的心情中完全脫離出來。
    實在是這故事的發展，逐漸往毛骨悚然的方向走去，而且，劉啟這淡然的語氣，不僅沒能讓她感覺到祥和平靜，反而不知為何，更添了一絲恐怖……
    她順著劉啟的話，思慮了好一會，也沒想明白其中關鍵，隻能抬眸再度望向劉啟。
    劉啟對此已經不再意外，也近乎認命，故而沒有隻言片語的點到為止，而是直截了當，無比周詳地說出自己的猜測。
    “至少，我覺得很奇怪，所以，自藥玄釋放人臉海之後，我便開始想，為什麽是這兩種？這兩種類型之間，究竟有什麽聯係？又有什麽區別？
    聯想到剛才那個故事，我有八成的把握確定，那些醜陋至極，僅有輪廓的麵孔，生前，可能都是俊美男子，其象征的，便是藥玄對那位師姐或師妹愛慕之人的同態仇恨。
    甚至可能，其本人，亦在其中。
    而那些美麗至極的麵孔，象征的，便是藥玄對那位師姐或師妹的同態仇恨，而其本人，隻怕，已被藥玄煉化，就是藥玄心頭胸口處，曾顯露過的那道虛幻麵容。
    這是他的心病，也是，他的軟肋，他的致命缺陷……”
    素魄心聽得震撼無比，無意中張大了櫻桃小嘴，劉啟所說的這一切，如此合理，卻又如此跳脫，同時，如此令人難以接受。
    但劉啟終究還是有所保留。
    其實他的把握，何止八成？
    藥玄的表現已經是不打自招，即便沒有，在與藥壺殘魂交手之後，劉啟也足以確信自己猜測無誤。
    因為，同樣的人臉法。在藥壺殘魂手中，和在藥玄手中，顯而易見的大相徑庭。
    藥壺殘魂催動的人臉法，混沌無麵，卻嗜血瘋狂，哪裏像藥玄所展現的如此膚淺？
    “他說謊了！！！”素魄心聽完一切後沉吟稍許，猛然驚醒般呼喊。
    劉啟被她說的一愣，卻很快反應過來，神情淡然地點了點頭。
    是藥玄。
    他當然說了謊。
    他說，讓劉啟不要多管閑事。
    但其實，他從見到劉啟的第一眼，就不可能放過劉啟——
    不是因為可能產生的威脅，甚至根本不是因為素魄心，而是因為，劉啟自己。
    隻是因為，這般麵孔，不該存在於世！
    他一定要劉啟死的！
    隻是他不知道，劉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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