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進之後，呂喆沒有慶祝，隻是冷靜地轉身往回跑。
    路過科比身邊時，他看到這位傳奇正雙手撐著膝蓋，胸膛劇烈地起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汗水順著下巴滴落在地板上。
    他已經拚盡了一切。
    呂喆停下腳步，湊到他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科比，你做得非常好了。”
    “下麵，交給我吧。”
    科比猛地抬起頭，那雙疲憊但依舊銳利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化為了然。
    原來……這一切都在這個小子的算計之中。
    他看著呂喆那張年輕而平靜的臉，忽然笑了。
    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帶著欣慰和傳承意味的笑容。
    他直起身子，主動伸出了手。
    “啪！”
    一聲清脆的擊掌聲，響徹在斯台普斯中心山呼海嘯的呐喊聲中。
    這不僅僅是一個擊掌。
    這是權杖的交接。
    熱火隊進攻。
    詹姆斯運球過來，當他抬起頭時，整個人又是一驚！
    靠！
    防守自己的，不再是那個同樣精疲力竭的科比！
    而是體力充沛、眼神冰冷的呂喆！
    詹姆斯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他還想突破嗎？
    別開玩笑了！
    現在的自己，就像一輛油箱快要見底的跑車，而對麵，是一輛剛剛加滿油、引擎還在轟鳴的頂級f1賽車！
    硬衝？那純粹是自取其辱！
    他隻能放慢節奏，耐心地等待隊友跑出戰術，試圖把時間拖到最後一刻。
    但是，湖人隊的防守輪轉太快了！
    他找不到任何一個舒服的出球點！
    無奈之下，他把球傳給了韋德。
    韋德同樣沒有好的機會，籃球在幾次傳導後，最終落到了底角的查爾莫斯手中。
    二十四秒進攻時間所剩無幾！
    查爾莫斯隻能倉促出手！
    “鐺！”
    三分不中！
    比賽，正式進入最後一分鍾！
    熱火隊依然領先1分！
    “防守！防守！”
    詹姆斯大聲嘶吼著，努力鼓舞著隊友的士氣，但他自己卻感覺雙腿像是被綁上了沙袋，每一步都沉重無比。
    身體，已經快要到臨界點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呂喆不緊不慢地運球過來。
    韋德像一塊牛皮糖一樣緊緊追防著呂喆。
    運球到了三分線外，呂喆突然一個眼花繚亂的胯下運球，接一個背後運球！
    詹姆斯心中警鈴大作！
    這個動作……
    是開場那個三分球的起手式！
    這該死的、重疊在一起的畫麵感！
    他要複刻那個進球！
    詹姆斯的大腦在一瞬間下達了指令——撲上去！包夾他！
    他想上前一步，封堵呂喆的出手空間！
    但是……
    他的身體，沒能跟上他的意識！
    疲憊，讓他的動作慢了半拍！
    那一步，跨得如此沉重，如此之小，以至於對呂喆幾乎沒有形成任何幹擾！
    而就在他邁出那一步的同時，呂喆已經一個行雲流水的後撤步，拉開空間，起跳，出手！
    籃球，從詹姆斯的頭頂輕盈地劃過。
    他僵硬地回過頭，仰望著那顆在空中飛行的籃球。
    他甚至產生了一種荒謬的、毫無疑問的感覺。
    就好像，這球在出手的那一刻，結局就已經注定。
    結果，也確實如他眼前所見。
    “唰——！”
    空心入網！
    白色的籃網，被籃球砸得翻起一陣漂亮的浪花。
    9593！
    湖人隊，反超了比分！
    詹姆斯站在原地，眼神有些恍惚，怔怔地看著那翻滾的籃網，大腦一片空白。
    “嗶——！”
    熱火隊請求了暫停。
    主教練斯波爾斯特拉看著走下場的球員們，但他自己的眼神卻有些渙散。
    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穩如泰山的帕特·萊利，腦海中回響起“神算子”比賽剛開始時對他說過的話。
    這一刻，斯波爾斯特拉終於徹底明白了。
    他明白了萊利口中“今天就是關鍵戰，是唯一的一場”是什麽意思。
    他看向詹姆斯，後者正坐在椅子上，眼神迷離，大口喘著氣，又回到了開場時那種恍惚的狀態。
    斯波爾斯特拉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戰術？鼓勵？
    在這種已經被對手拖入精神領域的對決中，這些東西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帕特·萊利，主動站了起來。
    他沒有咆哮，也沒有指責，隻是走到詹姆斯麵前，用一種出奇溫和的語氣，輕聲問道：
    “勒布朗，你享受這場比賽嗎？”
    詹姆斯茫然地抬起頭。
    “你覺得，跟呂喆這樣的怪物比賽，有意思嗎？你……享受了嗎？”
    萊利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特的魔力。
    詹姆斯看著記分牌上那刺眼的9593，他感覺自己又被那種無形的、恐怖的壓力籠罩了。
    那股壓力，來自對麵那個9號。
    仿佛是一座無論如何都無法跨越的大山，死死地壓在他的心頭。
    他想了想，喉嚨幹澀，最終隻擠出了一句話。
    “我……我已經盡力了。”
    聲音裏，充滿了疲憊和一絲認命。
    帕特·萊利沒有說話，隻是轉頭，用下巴示意了一下。
    詹姆斯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他看到了全場起立、為湖人隊瘋狂呐喊的觀眾，看到了籃板上，時間凝固的鮮紅的計時器。
    萊利轉回頭，目光重新落在詹姆斯身上，一字一句地說道：
    “但是，時間還沒結束呢。”
    “比賽，也還沒結束。”
    話音剛落——
    “嗶——！！！！”
    暫停結束的蜂鳴器，尖銳地響徹全場，仿佛是對萊利這句話的最好注腳！
    詹姆斯渾身猛地一震！
    是啊……
    比賽還沒結束！
    他心中，像是有一顆熄滅的火種，被重新點燃！
    還有機會！
    有機會！有機會！有機會！
    這個念頭，在他的腦海中越來越強烈，越來越清晰！
    重新踏上球場，熱火隊的球權。
    詹姆斯感覺腳下的地板，都在斯台普斯中心主場那山呼海嘯般的聲浪中微微震顫。
    全場兩萬名觀眾的呐喊聲，像潮水一樣，無時無刻不在衝擊著他的耳膜。
    他接到隊友的底線發球，運球向前場走去。
    那種兩萬人在同一個密閉空間裏產生的共振，讓他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在跟著一起顫抖。
    他開始控球，拖延時間。
    眼睛死死地盯著計時器。
    時間，從四十多秒，慢慢流逝到三十多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