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發布會草草結束。
    在一片閃光燈的瘋狂爆閃中，新聞官匆匆上台，宣布發布會到此為止。
    麥克·布朗幾乎是架著還沉浸在思緒裏的呂喆，快步離開了現場。
    回到更衣室時，那種剛剛贏下總決賽第一場的狂喜氣氛，已經蕩然無存。
    隊友們大都換好了衣服，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低聲交談著，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種複雜而沉重的表情。
    顯然，老巴斯去世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球隊。
    呂喆剛走進門，科比就迎了上來。
    他已經換上了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休閑西裝，但那雙總是燃燒著火焰的眼睛，此刻卻顯得有些黯淡。
    他的臉上，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神情。
    有痛失長輩的落寞，有對一個時代落幕的傷感，還有一絲迷茫。
    科比看著呂喆，從呂喆那同樣凝重的表情裏，他知道，這個年輕人也已經得知了那個噩耗。
    千言萬語，在這一刻都顯得蒼白。
    兩人沒有說話。
    科比隻是走上前，張開雙臂，給了呂喆一個用力的擁抱。
    “砰。”
    胸膛相撞，發出沉悶的聲響。
    這無關勝利，無關絕殺。
    這是湖人兩代超級巨星，兩代由傑裏·巴斯親手指定的球隊核心之間，無聲的慰藉與傳承。
    他們都明白，他們失去的不僅僅是一位老板，更是一位伯樂，一位如同家人般的長者。
        ……
    衝洗完畢，換好衣服。
    呂喆和科比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便一前一後地走出了球員通道。
    兩人驅車，徑直趕往傑裏·巴斯的莊園。
    夜色下的比弗利山莊，本該是寧靜而私密的。
    但此刻，巴斯博士的豪宅外，卻早已被聞風而來的媒體車輛圍得水泄不通。
    長槍短炮的鏡頭，閃光燈不時劃破夜空，試圖捕捉到任何一點有價值的畫麵。
    要不是科比提前打了電話，他們的車子根本不可能穿過那道由保安和記者組成的人牆。
    緩緩駛入庭院，車燈掃過，可以看到門口的草坪上，已經堆放了不少球迷們自發送來的鮮花和卡片，紫金色的花束在夜色中顯得格外肅穆。
    豪宅內燈火通明，但與往日派對的熱鬧喧囂不同，此刻的空氣裏，彌漫著一種壓抑的安靜。
    推門而入。
    客廳裏已經聚集了很多人，男士們都穿著深色的正裝，女士們則是一襲黑裙，所有人都在低聲交談，神情肅穆。
    呂喆一眼就看到了幾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魔術師”約翰遜正和“天勾”賈巴爾站在一起，這兩位“shotie”時代的絕對核心，此刻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隻剩下對恩師離去的悲傷。
    不遠處，湖人隊的教父，“ogo男”傑裏·韋斯特正靠在牆邊，端著一杯酒，眼神複雜地望著牆上的某處，一言不發。
    “大場麵”詹姆斯·沃西也在，他正和幾位前隊友低聲說著什麽。
    看到呂喆和科比進來，這些湖人隊史上傳奇中的傳奇，都主動走了過來。
    “嘿，孩子。”
    魔術師約翰遜那標誌性的大嗓門，此刻也壓低了許多，他走過來，和呂喆輕輕握了握手。
    “打得漂亮，呂。博士他……會為你驕傲的。”
    “節哀，魔術師先生。”呂喆低聲回應。
    沒有過多的寒暄，沒有多餘的客套。
    大家隻是用眼神和最簡單的肢體語言，表達著彼此的慰問。
        而這些傳奇，也用一種接納的姿態，認可了這個由巴斯博士在人生最後階段，親手選定的接班人。
    除了這些籃球界的泰山北鬥，屋子裏還有許多呂喆不認識的麵孔。
    他們衣著考究，氣質不凡，想來都是巴斯博士在商界、政界，或是好萊塢結交的朋友。
    呂喆獨自一人，端著一杯水，在客廳裏緩緩走動。
    他看到了牆上掛著的，巴斯博士從世界各地淘來的、充滿著海島異域風情的裝飾品，有波利尼西亞風格的提基神像，也有加勒比海盜風格的古舊地圖。
    一個巨大的酒櫃裏，更是琳琅滿目地陳列著來自法國波爾多、勃艮第等各大名莊的頂級紅酒，每一瓶都價值不菲。
    這個老人，是如此地熱愛生活，追求享樂。
    而如今，這些他珍愛的東西都還在，主人卻已經遠行。
    呂喆的目光，最終被壁爐上的一張照片所吸引。
    那是一張放大的單人照。
    照片裏的傑裏·巴斯，看上去還是中年模樣，一頭濃密的金發在加州的陽光下閃閃發光。
    他戴著一副碩大的蛤蟆墨鏡，穿著一件花裏胡哨的夏威夷襯衫，兩隻腳毫無顧忌地擱在寬大的辦公桌上。
    在他的身後，是魔術師和天勾的紫金戰袍，牆上陳列著數不清的榮譽獎章。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懷裏，還大大咧咧地抱著一座奧布萊恩杯。
    他的嘴角，甚至還叼著一根雪茄，臉上掛著那種玩世不恭、又帶著一絲得意與瀟灑的笑容。
    那神情仿佛在說：
    看，老子就是一邊泡妞，一邊喝酒，一邊就把總冠軍給拿了。
    你們氣不氣？
    看著這張照片，呂喆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絲苦澀的微笑。
    這，才是真正的傑裏·巴斯。
    一個將商業、體育和娛樂完美結合的天才，一個真正懂得如何享受勝利、享受人生的傳奇。
    也正是這樣一個人，才敢於力排眾議，將球隊的未來，交到自己這個僅僅打了一年的華國小子手上。
    呂喆心中感慨萬千。
    要是自己以後當了球隊老板，也能活得這麽成功，這麽瀟灑，那才叫不枉此生。
    他又在客廳裏待了一會兒，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
    按照禮節，他覺得自己應該跟傑裏·巴斯的家人，主要是朱莉·巴斯和約翰·巴斯兄妹倆當麵表示一下哀悼。
    然而，他在房子裏轉了一圈，卻始終沒看到兩人的身影。
    問了問旁邊的工作人員，對方也隻是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兩位主家在哪。
    呂喆心裏泛起一絲疑惑。
    人都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