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意加重了“三次”這個詞。
    “這太不尋常了。很多超級巨星都對扣籃大賽避之不及。你為什麽會去參加？”
    終於，呂喆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真正的笑意，不再是那種捉弄人的壞笑，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愉悅。
    “邁克爾，你得明白，nba的全稱是‘國家籃球協會’，但它的本質是‘娛樂’。”
    他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
    “很多球員，特別是那些已經成名的家夥，把自己的形象看得太重了，他們有偶像包袱。”
    “他們害怕輸，害怕在萬眾矚目下失手，那會損害他們的商業價值和逼格。可笑！”
    呂喆的語氣裏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輕蔑。
    “籃球，就是用來玩的。扣籃大賽，就是給球迷帶來快樂的。”
    “我喜歡扣籃，球迷也喜歡看我扣籃，那就去參加，就這麽簡單。”
    “輸了又怎麽樣？難道輸了扣籃大賽，我就不是我了？”
    這番話，讓邁克爾·肖心頭一凜。
    他瞬間想到了那些年媒體反複討論的話題——為什麽勒布朗·詹姆斯從不參加扣籃大賽？
    呂喆這番話，簡直就是指著鼻子在說。
    “不過嘛，”呂喆話鋒一轉，眼神裏流露出一絲懷念，“要說印象最深的，還得是2016年那次。說實話，那次真的很好玩，我自己回看錄像都看得熱血沸騰。”
    “因為有紮克·拉文和阿隆·戈登。”
    他的語氣裏帶著對對手的尊重。
    “那兩個家夥，簡直就是為扣籃而生的怪物。”
    “我記得很清楚，拉文的動作輕盈又飄逸，他的罰球線起跳，就像飛一樣，優雅得不像話。”
    “而戈登，他就是力量和創意的結合體，他那個坐在吉祥物頭頂的胯下換手，簡直是把物理學按在地上摩擦。”
    邁克爾·肖連連點頭，激動地追問：
    “是的！那屆扣籃大賽被譽為曆史最佳！所有人都想知道，麵對那樣的神仙打架，你是怎麽贏下來的？”
    “我？”呂喆笑了，“我沒什麽花裏胡哨的道具，也不喜歡穿奇裝異服博眼球。”
    “我信奉的是最原始的扣籃主義——用純粹的身體天賦，去挑戰人類的極限。”
    他坐直了身體，開始了他的表演。
    “我的第一扣，算是跟大家打個招呼。很簡單，罰球線起跳，空中轉體360度，滑翔暴扣。”
    邁克爾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罰球線360度……這叫“很簡單”？
    “那一扣，隻是熱身。”呂喆完全沒在意邁克爾的表情，繼續道，“第二扣，我讓隊友給我拋球。”
    “我衝進去，接球，然後在空中完成了一個360度背後換手，最後反身把球砸進籃筐。”
    “扣完之後，我順勢用手臂掛在了籃筐上，蕩了一圈。”
    “整個動作，一氣嗬成。”
    “我的天……”邁克爾能想象到那幅畫麵，純粹的力量與技巧，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卻充滿了最原始的暴力美學。
    “但真正決定勝負的，是最後一扣。”
    呂喆的眼神亮了起來，仿佛回到了那個沸騰的夜晚。
    “當時，戈登和拉文已經把所有能想到的動作都做完了，所有人都覺得創意已經枯竭。我選擇了從底線助跑。”
    “我起跳，身體開始360度旋轉，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隻是又一個轉身扣籃時，我在空中，將球從胯下換手……兩次！”
    “什麽？！”邁克爾失聲叫道。
    “對，兩次。”呂喆確認道，“那個動作的難度超出了我的預估，第一次嚐試，球脫手了。”
    “全場都在為我惋惜，但我知道，我能行。”
    “第二次，我用盡了全身的力量，起跳，旋轉，胯下換手，再換手……”
    “最後，像一顆炮彈一樣，把球狠狠地灌了進去！”
    呂喆猛地一揮手，仿佛自己又完成了一次那樣的扣籃。
    “我到現在都記得，籃筐發出了不堪重負的悲鳴，整個球館先是死一般的寂靜。”
    “然後，就徹底爆炸了。”
    “評委們甚至沒有商量，五個人同時舉起了‘10分’的牌子。拉文和戈登走過來，他們的表情告訴我，他們輸得心服口服。”
    呂喆靠回躺椅，臉上露出一絲愜意的回味。
    “那才叫扣籃大賽。”
    他悠悠地補充了一句。
    “後麵的兩屆嘛……我也拿了冠軍，但說實話，有點無聊了。”
    他攤了攤手，臉上帶著一絲獨孤求敗的寂寞。
    “可能是被我16年的表現嚇到了吧，再也沒有同等級別的對手願意來挑戰了。”
    “唉，沒有競爭的比賽，贏了也索然無味。”
    邁克爾·肖呆呆地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他又來了。
    這個該死的，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光芒的凡爾賽之王！
    然而，在回顧完那屆被譽為“神仙打架”的扣籃大賽後。
    邁克爾·肖敏銳地捕捉到呂喆臉上那一閃而逝的、獨孤求敗式的寂寥。
    他知道，是時候了。
    “呂，”邁克爾的聲音沉了下來，打破了別墅內輕鬆愜意的氛圍，他直視著呂喆的雙眼，一字一句地問道，“您擁有如此輝煌的職業生涯，無數榮譽加身，幾乎拿遍了所有能拿的獎項。”
    “真的……沒有任何一點遺憾嗎？”
    這個問題，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瞬間切開了之前所有關於“凡爾賽”的浮華外衣。
    呂喆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容，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
    他沉默了。
    那雙總是帶著一絲戲謔和洞察一切的銳利眼眸，此刻竟微微垂下。
    目光落在了波光粼粼的泳池上，顯得有些深沉。
    幾秒鍾後，他抬起頭，一個不易察覺的動作出賣了他內心的波瀾——他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
    那是一種極度渴望，卻又未能得償所願時，才會流露出的細微反應。
    “有。”
    他緩緩點頭，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有一個。一個我曾經多次在媒體麵前說，我最想得到的東西。”
    “奧運會金牌。”
    說完這五個字，呂喆的眼神徹底變了。
    那不再是籃球之神的俯瞰，而是一個戰士對畢生目標的執念。
    他甚至下意識地伸出手，掰著指頭數了起來。
    “機會……其實有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