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裴照的可疑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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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檔的紙頁在裴照手中翻動時,江淺注意到他中指第二關節總會在特定頁碼停頓 0.3 秒。那是祖父手劄裏記載鍾樓星象圖的部分,墨跡在泛黃紙頁上洇出淺褐的暈圈,裴照的指尖卻刻意避開右下角的雙蛇交尾紋,像是觸碰禁忌般迅速劃過。台燈的暖光在他金絲眼鏡上投下反光,遮住了瞳孔收縮的瞬間 —— 這個微表情,與三天前在圖書館查閱《古蜀秘典》時如出一轍。
“所以鍾樓東側牆壁的符號,排列方式類似北鬥七星?” 裴照的鋼筆尖在筆記本上劃出歪斜的線條,江淺看見他刻意將 “勺柄” 方向畫反,而實際壁畫上的星芒指向正北偏東 15 度,那是祖父日記裏反複出現的 “守護者方位”。她忽然想起初次見麵時,裴照西裝袖口若隱若現的銀線刺繡,正是這個錯誤的星圖方向。
深夜的書房飄著冷雨,江淺起身續茶時,瞥見裴照正在快速翻閱密檔中關於 “青銅鍾齒輪咬合聲頻率” 的記錄。他的嘴唇無聲開合,像是在默算某種密碼,左手食指卻在桌麵敲出摩爾斯電碼的節奏 —— 三短一長,正是 “危險” 的暗語。當她的腳步聲響起,裴照瞬間合上密檔,指腹用力按在封麵上,指節泛白如紙。
“裴先生對星象學很有研究?” 江淺遞過茶杯,刻意將杯沿的雲雷紋對準裴照的視線。他的喉結滾動,接過杯子的手勢比平時僵硬三分:“略懂皮毛,畢竟考古總需要些天文知識輔助斷代。” 說話時,他的視線始終停留在杯沿三厘米處,那裏刻著與鍾樓壁畫相同的日輪紋,而真正的古蜀星象符號,應在杯底的月紋附近。
第四天淩晨,江淺在洗手間聽見裴照的低語。隔著重門,斷斷續續的英文單詞穿透水汽:“坐標確認... 雙蛇紋激活... 注意容器反應。” 她按住狂跳的胸口,突然想起父親遺物裏的錄音帶,臨終前模糊的遺言中,“容器” 二字出現的頻率與此刻裴照的語氣驚人相似。當她推開門,裴照正對著手機屏幕,藍光在臉上投下扭曲的陰影,屏幕上閃爍的定位圖標,正是鍾樓地下室的密室坐標。
密檔研究進入第七日,裴照開始頻繁使用紅色批注。江淺發現他總是講 “守護者血脈” 相關段落用紅筆圈住,卻在 “鑰匙傳承” 章節留下問號。更詭異的是,他在祖父手劄的空白處補畫星圖時,故意將代表 “光明之心” 的主星與 “黑暗之心” 的輔星位置顛倒 —— 這是任何一本古蜀星象典籍都不會出現的錯誤,除非,他在刻意誤導。
“這裏的星軌走向,似乎和《華陽國誌》記載的不符。” 江淺指著裴照畫錯的部分,注意到他握筆的手腕內側有新出現的淤青,形狀竟與鍾樓密室門上的密碼凹槽完全吻合。裴照慌忙用袖口遮住,嘴角扯出僵硬的笑:“年紀大了,手抖得厲害。” 可上周他拆解機械守衛時,手指在電路板上的精準度,連蘇瑤都驚歎堪比外科醫生。
雨夜裏的書房突然跳閘,黑暗降臨的瞬間,江淺聽見密檔被迅速合上的聲響。手機屏幕亮起時,她看見裴照正將某頁紙塞進西裝內袋,紙角露出的雲雷紋邊緣,染著淡淡的金色粉末 —— 那是她在鍾樓壁畫剝落處采集的特殊顏料,成分檢測顯示含有千年不腐的秘銀。當燈光恢複,裴照的表情已恢複如常,內袋卻鼓起不自然的棱角。
“裴先生,能看看您剛才記錄的筆記嗎?” 江淺伸出手,指尖微微發顫。裴照的笑容凝固了 0.5 秒,遞過筆記本時,刻意將頁麵停留在無關緊要的地形圖。她翻到最新頁,發現背麵有用指甲刻的小字:“容器覺醒需雙紋共鳴,6 月 21 日夏至零時。” 日期下方,畫著與她手背胎記相同的雙蛇紋,旁邊是裴照名字的英文縮寫,被匕首劃過的痕跡覆蓋。
第十二日午後,裴照接到一通神秘電話。他走到陽台,壓低聲音說話,風衣下擺被風掀起,露出後腰處的皮套 —— 裏麵插著一把刻有雲雷紋的短刀,刀柄末端的紅寶石,正是鍾樓尖塔頂端曾經鑲嵌的那顆。江淺記得文獻記載,那寶石在二戰時期便已失蹤,此刻卻在裴照手中閃爍著妖異的紅光。
“組織已經察覺容器的存在。” 裴照回來時,語氣比平日低沉八度,“我們需要提前行動。” 他攤開的地圖上,鍾樓位置被紅筆圈住,旁邊用古蜀文寫著 “獻祭之地”。江淺注意到他標注的行動路線,正是祖父日記裏記載的 “守護者逃亡路線”,而終點坐標,與她夢中反複出現的神秘山穀完全重合。
當晚整理資料時,江淺偶然發現裴照的筆記本夾層。裏麵掉出半張老照片,邊角殘缺處,能看見年輕的裴照站在鍾樓前,身邊是穿著守護者服飾的中年人 —— 那人麵容與祖父年輕時的畫像有七分相似。照片背麵用褪色的紅筆寫著:“第 37 代容器候選者,1945 年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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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檔中的某頁突然飄落在地,江淺彎腰拾起,發現裴照此前刻意避開的段落:“當雙紋在容器身上顯現,守護者與守望者的界限將被打破。警惕那些知曉星圖錯誤的人,他們的血液裏流淌著背叛的詛咒。” 她的視線模糊,忽然想起裴照泡的蒙頂甘露,第三泡時總會留下七道漣漪 —— 那是古蜀秘語中 “危險” 的信號,而她,竟一直忽略了這個重複出現的警示。
窗外的雷聲炸響,裴照站在陰影裏,金絲眼鏡不再反光,露出眼底暗紅的血絲。他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袖口的星圖刺繡,正是鍾樓壁畫上被篡改的錯誤版本。江淺突然明白,那些被刻意避開的內容,那些引導性的提問,那些矛盾的細節,都在指向一個可怕的真相 —— 裴照早已知道鍾樓的秘密,他不是研究者,而是守護者傳說中,那個世代監視容器的 “守望者”。
“江小姐,” 裴照的聲音傳來,帶著某種釋然,“有些真相,比你想象的更沉重。” 他走近,台燈的光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在地麵投下雙蛇交尾的形狀,“1945 年,你祖父帶著光明之心逃離時,我就在鍾樓裏。那道刻在你手背的印記,是我親手為他種下的容器標識。”
江淺後退半步,撞在書架上。裴照的眼神不再偽裝,裏麵翻湧著百年的滄桑與疲憊:“七十年了,我看著你們家族的血脈傳承,看著容器在你們身上覺醒。這次接近你,既是組織的命令,也是我作為守護者的責任 —— 防止黑暗之心借由容器複蘇。”
他掏出那頁藏在西裝內袋的紙,正是密檔中關於 “雙紋共鳴” 的關鍵頁,金色秘銀在燈光下流轉:“你以為我在誤導你?不,我在保護你。那些被圈住的‘守護者血脈’,其實是‘容器必毀’的預言。而我畫錯的星圖,正是當年我們為了迷惑組織,故意留下的錯誤坐標。”
雨聲漸歇,裴照從皮套中取出短刀,紅寶石突然發出強光,與江淺手背的胎記遙相呼應:“夏至零時的雙紋共鳴,既是容器覺醒的時刻,也是組織發動襲擊的時刻。我之前的所有舉動,都是為了讓他們相信,我依然效忠於黑暗之心。” 他將短刀遞給江淺,刀柄的溫度與她的體溫契合,“現在,你必須做出選擇 —— 相信我,還是相信你眼中的可疑。”
江淺盯著刀刃上自己顫抖的倒影,想起這些日子裏裴照的每個細節:翻閱密檔時避開的禁忌,引導問題時暗藏的提示,甚至連淤青的位置,都是在測試密室凹槽的尺寸。那些曾被視為可疑的舉動,此刻串聯成保護的軌跡。而照片上與祖父並肩的年輕人,眼中的堅定與現在的裴照別無二致。
“你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 她的聲音發顫,卻握緊了刀柄。
裴照苦笑:“組織的耳目無處不在,隻有真實的懷疑,才能騙過他們的讀心者。” 他指向窗外,遠處鍾樓的尖塔在雲層中若隱若現,“現在,我們需要利用他們認定的‘背叛’,在夏至夜完成真正的守護 —— 用你的血脈,重新封印黑暗之心。”
雷聲再次轟鳴,江淺看著裴照袖口露出的金色紋身,與她手背的胎記組成完整的雙蛇紋。那些曾被誤解的可疑舉動,原來都是跨越七十年的守護密碼。她深吸一口氣,將短刀插入腰間:“告訴我,接下來該怎麽做。”
裴照的眼中閃過一絲欣慰,翻開正確的星象圖:“首先,我們需要去鍾樓地下室,激活那個被你祖父藏了七十年的 —— 真正的光明之心。” 他的手指劃過地圖上的正確坐標,那裏不是獻祭之地,而是封印之地,“而我之前的所有‘錯誤’,都是為了讓組織相信,他們即將得到的,是可以毀滅世界的黑暗之心。”
雨停了,月光照亮裴照筆記本裏的新計劃,那些曾被視為可疑的紅圈與問號,此刻連成了守護的星圖。江淺終於明白,最危險的守護,往往藏在最可疑的舉動之後 —— 而裴照,這個被她懷疑了十二天的男人,才是祖父臨終前,那句未說完的遺言裏,真正的 “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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