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回到小鎮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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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的細雨淅淅瀝瀝地落在青石板路上,江淺撐著油紙傘,望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小鎮。三年前離開時,她還是個跟著父親學養毒蟲的懵懂少女,如今歸來,心中卻沉甸甸地壓著鍾鶴年的死。那個總是笑眯眯給她糖吃的鍾叔,死狀蹊蹺,臨終前沾血的手在地上畫出的 "虞" 字,像一根刺紮在她心裏。
    手中的玻璃瓶裏,幾隻斑斕的毒蟲正爬動著,這是她從鍾鶴年死亡現場收集的樣本。父親曾說過,南疆蠱術常用特殊毒蟲作案,而虞歸荑,那個小鎮上人人畏懼的神秘人物,據傳就精通此道。江淺深吸一口氣,傘骨在掌心捏得發白,她知道,自己即將麵對的,是一場硬仗。
    回到家中,江淺把自己關在閣樓裏。桌上攤開的筆記本裏,記滿了她這三年在外求學時收集的關於蠱術的資料。父親去世後,她被送到外地的親戚家,卻從未放棄過調查鍾鶴年的死因。如今帶著一身所學歸來,她終於有了底氣。
    "叩叩叩",輕微的敲門聲傳來。江淺迅速合上筆記本,手按在腰間的皮囊上,那裏裝著她馴養的毒蟲,關鍵時刻能救命。"是我,阿淺。" 門外傳來草藥郎中陳叔的聲音。江淺鬆了口氣,打開門,陳叔背著藥箱站在門口,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玻璃瓶上,神色凝重。
    "聽說你回來了。" 陳叔走進屋,從藥箱裏拿出一個小瓷瓶,"這是解百毒的藥,你帶著,以防萬一。" 江淺接過瓷瓶,心中暖意湧動。陳叔是父親的好友,這些年沒少暗中幫她。"虞歸荑最近動作頻繁," 陳叔壓低聲音,"鎮上又有幾個外鄉人失蹤了,和鍾鶴年的死狀很像。"
    江淺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我打算從那些失蹤者的家屬入手,他們或許知道些什麽。" 陳叔卻搖搖頭:"虞歸荑的爪牙遍布全鎮,那些人怕被報複,未必敢開口。" 他頓了頓,從懷裏掏出一張泛黃的紙,"這是我年輕時在南疆遊曆,偶然得到的蠱術圖譜,或許能幫到你。"
    接過圖譜,江淺的手微微發抖。圖譜上詳細畫著各種毒蟲的特性和蠱術解法,其中一頁,赫然畫著與鍾鶴年體內相同的毒蟲。"陳叔,您..." 江淺抬頭,眼中泛起淚光。陳叔拍拍她的肩膀:"你父親當年為了阻止虞歸荑使用蠱術害人,才被他們害死的,你一定要替他報仇,也替鎮上的百姓除去這個禍害。"
    送走陳叔後,江淺連夜研究圖譜。直到東方泛起魚肚白,她才揉揉酸痛的眼睛,決定先去拜訪第一個證人 —— 王婆婆。王婆婆的兒子三個月前失蹤,死狀和鍾鶴年一樣,全身布滿詭異的紅斑。
    敲開王婆婆家的門,老人眼中的戒備讓江淺心頭一緊。"王婆婆,我是江林的女兒阿淺,您還記得嗎?" 江淺輕聲說道。王婆婆的眼神軟了下來:"是阿淺啊,快進來。" 屋裏昏暗潮濕,散發著一股黴味,王婆婆顫巍巍地給她倒了杯茶。
    "婆婆,我聽說大哥的事了," 江淺握住老人粗糙的手,"我在外麵學了些醫術,覺得大哥的死可能和蠱術有關。" 王婆婆的手猛地一抖,茶杯摔在地上,茶水濺濕了她的布鞋。"姑娘,別說了," 老人臉色蒼白,"他們會殺了我的..."
    江淺從包裏拿出玻璃瓶,讓毒蟲在桌上爬動:"婆婆,這種毒蟲我認識,是南疆的 " 蝕心蠱 ",中蠱者會在痛苦中死去。我父親當年就是研究這個,才..." 她沒有說下去,隻是看著王婆婆。老人沉默了很久,突然老淚縱橫:"那天,我看到虞歸荑的手下跟著我兒子,後來... 後來他就變成那樣了..."
    接下來的半個月,江淺走訪了七個類似的家庭。每一次,她都要費盡口舌讓那些驚恐的人們放下戒備,每一次,她都能收集到更多關於虞歸荑的罪證。有人看到他在深夜祭拜毒蟲,有人聽到他和外鄉人交易時提到 "蠱毒",還有人在他的後院看到過奇怪的祭壇。
    與此同時,江淺也感覺到自己被監視了。好幾次,她在街角轉彎時,都能看到一道黑影迅速閃過。陳叔提醒她要小心,虞歸荑的耳目眾多,一旦被盯上,危險就在眼前。江淺卻毫不在意,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
    這天深夜,江淺正在閣樓整理證據,窗外突然傳來瓦片碎裂的聲音。她警覺地吹滅油燈,躲在窗邊。月光下,三個蒙著麵的人正沿著外牆爬上來。江淺伸手入囊,放出三隻毒蛛。黑暗中傳來幾聲悶哼,接著是重物墜地的聲音。
    她迅速收拾好東西,從後門離開。現在,她的住所已經暴露,必須轉移陣地。想起陳叔說過,虞歸荑的老巢在鎮外的竹林裏,江淺決定冒險去那裏探查一番。
    竹林深處,一座破舊的木屋在風中搖晃。江淺趴在草叢中,看著幾個手下進進出出,手中提著的木桶裏,隱約傳來毒蟲的嘶鳴聲。她小心翼翼地繞到屋後,發現了一個地窖入口。剛要靠近,身後突然傳來冰冷的聲音:"江姑娘,別來無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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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淺心中一驚,迅速轉身,隻見虞歸荑正站在月光下,嘴角掛著陰森的笑。他身著黑色長袍,袖口處繡著的毒蟲圖案在夜色中格外醒目。"你比你父親聰明,也更有膽量," 虞歸荑一步步逼近,"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
    江淺手按皮囊,卻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毒蟲早已被他的蠱術控製,在囊中正瘋狂撕咬。她暗叫不好,轉身就跑。虞歸荑輕笑一聲,抬手拋出一團黑霧,江淺隻覺一陣眩暈,摔倒在地。
    再次醒來時,江淺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個石柱上,麵前是一個巨大的祭壇,上麵擺滿了各種毒蟲和符咒。虞歸荑站在祭壇前,正對著一個青銅鼎念念有詞。"你知道嗎,鍾鶴年和你父親一樣,都想壞我的大事," 虞歸荑轉過身,眼中閃過一絲瘋狂,"他們以為靠那些沒用的證據就能扳倒我,卻不知道,在這小鎮上,我的話就是律法。"
    江淺看著他,心中閃過一絲絕望,卻很快被怒火取代。她想起鍾叔臨死前的眼神,想起父親臨終前讓她一定要查明真相的囑托,想起那些被虞歸荑害死的無辜百姓。"你以為這樣就能永遠逍遙法外嗎?" 她咬著牙說道,"正義可能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虞歸荑大笑起來:"正義?在這裏,我就是正義。" 他走到江淺麵前,手中拿著一根細長的銀針:"不過,你很有意思,我決定留你一命,讓你看著我如何掌控整個小鎮。"
    就在這時,地窖的門突然被撞開,陳叔帶著幾個手持火把的村民衝了進來。"虞歸荑,你作惡多端,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陳叔大喊一聲,手中的藥粉撒向祭壇。那些毒蟲遇到藥粉,頓時發出刺耳的尖叫,紛紛逃竄。
    虞歸荑臉色大變,轉身想要逃跑,卻被江淺暗中解開繩索,伸出腳絆倒在地。村民們一擁而上,將他死死按住。江淺站起身,擦去嘴角的血跡,從祭壇上拿起一本破舊的賬本,裏麵詳細記錄了虞歸荑這些年用蠱術害人、走私毒蟲的罪行。
    天蒙蒙亮時,江淺帶著證據和證人,來到了官府門前。陽光穿過雲層,照在她疲憊卻堅定的臉上。當她將賬本遞給縣令時,手終於不再顫抖。這一路的艱辛,此刻都化作了眼中的光芒。
    虞歸荑被繩之以法的那天,小鎮上萬人空巷。人們看著這個曾經讓他們恐懼的惡魔被押上囚車,眼中既有不敢置信,也有劫後餘生的喜悅。江淺站在人群中,看著這一切,心中的巨石終於落地。
    從此,小鎮恢複了平靜。江淺沒有離開,她繼承了父親的衣缽,開了一家醫館,用自己的醫術和對毒蟲的了解,幫助那些曾經中過蠱的百姓。陳叔時常來幫忙,兩人一起研究蠱術,希望能徹底杜絕這種邪術的危害。
    每當夜深人靜,江淺看著閣樓裏父親和鍾叔的靈位,總會輕輕說道:"你們看,正義來了。" 窗外的月光溫柔如水,仿佛在回應她的心聲。這個曾經充滿恐懼的小鎮,在正義的光芒下,終於迎來了新的黎明。
    江淺知道,自己的旅程還遠未結束。江湖之大,還有更多的不公等待著她去伸張。但此刻,她站在這片生養她的土地上,看著孩子們在陽光下奔跑,老人們在門前微笑,心中充滿了力量。正義可能會遲到,但隻要有人願意為之奮鬥,它就永遠不會缺席。而她,將永遠做那個追光的人,用自己的勇氣和智慧,驅散所有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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