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尋找日記中提及的地點

字數:2411   加入書籤

A+A-


    潮濕的巷子裏彌漫著煤球燃燒的嗆人氣味,江淺和陸震山縮著肩膀在雨幕中穿行。陸震山的軍綠色外套早已被雨水浸透,肩頭別著的紅袖章歪歪斜斜地耷拉著,這是他特意留下的偽裝。江淺把圍巾拉高遮住半張臉,帆布包緊緊抱在胸前,裏麵裝著陸震山父親日記的複印件和幾張手繪地圖。
    “前麵就是老紡織廠舊址。”陸震山壓低聲音,手指向遠處一棟破敗的紅磚建築。牆麵上“抓革命,促生產”的標語被風雨侵蝕得隻剩殘片,破碎的玻璃窗像空洞的眼眶,在暮色中透著陰森。他突然拽住江淺的手腕,將她拉進牆根的陰影裏——三個戴著紅袖章的年輕人正舉著鐵皮喇叭走過,激昂的口號聲震得空氣發顫。
    “你確定日記裏說的‘戴眼鏡的男人’常在這兒出現?”江淺貼著他耳邊問,後頸的胎記突然發燙。陸震山翻開日記,泛黃的紙頁被雨水浸濕邊緣:“1954年4月7日,‘老紡織廠的鍋爐房,他給了我新的符號解讀方法,說月圓之夜的陰影裏藏著答案’。”他的手指在“陰影”二字上摩挲,“今天正好是農曆十四。”
    兩人貼著牆根摸到鍋爐房,生鏽的鐵門虛掩著。陸震山剛要推門,江淺突然按住他的手:“有血腥味。”她從帆布包裏摸出個玻璃瓶,裏麵裝著自製的熒光粉——這是1938年顧雲舟教她的應急工具。熒光粉灑在地麵,蜿蜒的痕跡直通鍋爐房深處,在黑暗中泛著詭異的幽藍。
    “小心!”陸震山猛地將江淺撲倒。三根木棍擦著他們頭頂飛過,撞在牆上碎成木屑。五個穿著喇叭褲的男人從陰影裏走出,領頭的疤臉男叼著煙,打火機的火光照亮他胸前別著的毛主席像章——像章邊緣卻刻著江淺無比熟悉的古蜀符號。
    “外地人?”疤臉男吐了口唾沫,皮鞋碾過地麵的熒光粉,“這兒可不是閑逛的地方。”他身後的小弟晃著鐵鏈,發出嘩啦啦的聲響。陸震山慢慢站起身,故意把紅袖章翻到正麵:“我們是革委會調查組的,有人舉報這裏有反革命活動。”他掏出張皺巴巴的介紹信,在對方眼前晃了晃。
    疤臉男的眼神突然銳利起來:“調查組?證件呢?”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尖銳的哨聲。“不好,是真的紅衛兵!”一個小弟大喊。疤臉男咒罵一聲,帶著人轉身就跑。陸震山抓住機會,拽著江淺衝進鍋爐房。
    黑暗中,江淺的手電筒光束掃過牆麵,突然定格在一處焦黑的痕跡上——那是個燃燒過的符號,和日記插圖裏的“星淵閣”標記一模一樣。陸震山用匕首刮下些黑色粉末,湊近鼻子聞了聞:“是磷粉,有人故意燒掉了線索。”他的目光掃過地麵散落的青磚,突然蹲下身子:“這些磚的排列...像不像北鬥七星?”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腳步聲和爭吵聲。“就是他們!冒充革委會的!”疤臉男的聲音格外刺耳。陸震山迅速將粉末裝進信封,江淺已經在磚縫裏發現了異樣——其中一塊磚的邊緣刻著半行小字:“子時三刻,文廟影壁”。
    兩人從後窗翻出,在雨巷裏狂奔。紅衛兵的嗬斥聲、追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江淺突然拐進一條死胡同,陸震山正要開口,卻見她扒開牆角的雜物,露出個半人高的排水口:“1938年我在鍾樓排水道見過類似結構,快!”
    潮濕的管道裏彌漫著腐臭味,他們貓著腰往前爬,頭頂不時傳來紅衛兵的叫罵聲。陸震山的軍靴踩進一灘汙水,突然踢到個硬物。他摸出來一看,是個生鏽的懷表,表盤上刻著“1953.6.15”——正是他父親失蹤前的日期。
    “這是我爸的!”陸震山的聲音在管道裏回蕩,帶著壓抑的顫抖。江淺借著手電筒的光查看懷表,表蓋內側刻著行小字:“星淵閣在時間褶皺裏”。還沒等他們細想,前方突然傳來鐵鏈拖拽的聲響,幽藍的熒光中,數十雙眼睛在黑暗中閃爍。
    “老鼠!”江淺驚呼。成千上萬隻老鼠從管道深處湧來,尖銳的吱吱聲震得人耳膜生疼。陸震山迅速掏出隨身攜帶的硫磺粉撒出,火苗竄起的瞬間,兩人趁機爬出排水口。外麵不知何時雨停了,月光灑在濕漉漉的街道上,遠處文廟的飛簷在夜色中若隱若現。
    “子時三刻,還有半小時。”江淺看著手腕上的舊手表,表盤的熒光在黑暗中微微發亮。陸震山握緊拳頭,懷表在掌心硌得生疼:“就算是龍潭虎穴,我也要去看看,那裏到底藏著什麽秘密。”他轉頭看向江淺,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你...可以不用冒險。”
    江淺笑了笑,從帆布包掏出青銅羅盤。盤麵的北鬥七星突然開始急速旋轉,指向文廟的方向:“還記得老琴師說的嗎?‘聲啟星淵,鍾鳴四象’。我們已經走到這一步,沒有回頭的道理。”她的目光望向文廟影壁,那裏此刻正被月光勾勒出巨大的陰影,仿佛一張等待獵物的巨口,“走吧,答案就在那裏。”
    兩人穿過空無一人的街道,文廟的朱漆大門緊閉,卻在月光下詭異地泛著水光。陸震山推了推,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一股帶著黴味的冷風撲麵而來。影壁上,“忠”字標語下,隱約露出半截古蜀符號,在月光的照耀下,與江淺後頸的胎記產生了奇異的共鳴。
    喜歡時砂遺樓請大家收藏:()時砂遺樓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