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岩壁不斷滲出水珠，在軍用帳篷的帆布上敲出細碎的聲響。江淺將羊皮卷平展在折疊桌上，台燈昏黃的光暈下，那些金紅色的文字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她戴著白手套的手指輕輕拂過卷曲的邊緣，指尖殘留著古墓裏冷冽的氣息，仿佛那千年的塵埃永遠嵌進了皮膚紋裏。
    “看這裏。” 她突然開口，聲音在密閉的帳篷裏顯得格外清晰。陸震山立刻湊過來，肩膀不經意間蹭過江淺的手臂。他身上帶著繃帶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還殘留著古墓中硝煙的氣息。江淺用鑷子指著羊皮卷上一段扭曲如藤蔓的文字，“鍾樓的齒輪結構不是裝飾，而是維持時空平衡的核心裝置。”
    陸震山的喉結動了動，目光掃過羊皮卷上複雜的齒輪剖麵圖：“所以我們之前在鍾樓看到的偏移，是平衡被打破的預兆？”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槍套，那裏還留著與青銅人像對峙時留下的刮痕。
    江淺點頭，睫毛在眼下投出顫動的陰影。她想起水晶中看到的逆向飛轉的鍾麵，想起雪原上那座發出詭異自鳴的鍾樓。“不僅如此。” 她翻到羊皮卷的另一頁，上麵密密麻麻的符號讓陸震山眉頭緊鎖，“這裏提到，當三個時空同位置死亡人數逐漸接近質數時，時空切換的危機就會降臨。”
    “質數？” 陸震山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帳篷外的風聲似乎都被這聲質問壓了下去，“這和時空混亂有什麽關係？” 他抓起平板電腦，快速調出之前在古墓裏收集的所有數據，“我們在墓室裏遭遇的機關，還有那些食腐鼠群、屍藤…… 這些死亡事件難道都在影響時空平衡？”
    江淺咬著下唇，陷入沉思。羊皮卷上的文字突然發出微弱的光芒，像是在回應陸震山的問題。“你還記得青銅人像眼中的鴿血紅寶石嗎？” 她突然問道，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些寶石的轉動頻率，和我們在鍾樓聽到的齒輪咬合聲，頻率幾乎一致。”
    陸震山的手指在鍵盤上停頓。他想起那具從石棺中緩緩坐起的青銅人像，想起它眼中流轉的詭異光芒。冷汗順著他的後背滑進褲子，即使帳篷裏開著暖風機，他仍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你的意思是，這些死亡事件是被刻意引導的？有人在操控時空樞紐，讓死亡人數逼近質數？”
    帳篷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一名考古隊員掀開帳篷簾，風雪立刻灌了進來：“江教授！陸隊長！剛剛在古墓外圍發現三具屍體，死狀…… 很奇怪。”
    江淺和陸震山對視一眼，幾乎同時起身。羊皮卷被風掀起一角，露出底部一行之前未曾顯現的文字：“當鮮血浸染三個時空的同一片土地，齒輪將開始倒轉。”
    在臨時搭建的解剖帳篷裏，慘白的燈光照在三具屍體上。江淺戴著口罩和護目鏡，手中的解剖刀卻在微微顫抖。這三具屍體的胸口都有一個規則的圓形灼傷，直徑 7.3 厘米 —— 正是質數。
    “他們的死亡時間間隔……” 她強迫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分別是 11 分鍾、13 分鍾和 17 分鍾。”
    陸震山一拳砸在金屬解剖台上，發出沉悶的巨響：“都是質數！這根本不是巧合！” 他轉身抓起一旁的衛星電話，卻發現信號格早已消失不見。“該死！從進入這片區域開始，所有電子設備都在間歇性失靈，難道也是時空紊亂造成的？”
    江淺沒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屍體的手腕上，那裏有一個若隱若現的紋身，像是某種古老的符號。當她用紫外線燈照射時，符號突然發出幽藍的光，與石棺中水晶的光芒如出一轍。“陸震山，你看這個。” 她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他們身上有和水晶共鳴的痕跡。”
    陸震山湊過來，看到那抹幽藍的光，瞳孔猛地收縮。他想起水晶內部流轉的光影，想起那些映出不同時間線的鏡麵。“你的意思是，這些人是被當作祭品，用來加速時空切換的？” 他的聲音裏充滿了憤怒和恐懼，“但究竟是誰在幕後操縱這一切？”
    此時，羊皮卷突然從江淺的背包裏滑落，展開的頁麵正好停在 “時空樞紐” 那一段。文字再次發出光芒，在空中投射出一個立體的鍾樓模型。江淺看著模型中緩緩轉動的齒輪，突然想起水晶中看到的那個由齒輪與星軌構成的虛空。
    “我明白了。” 她突然抓住陸震山的手臂，手套下的體溫透過布料傳來，“鍾樓的每一個齒輪都對應著一個時空節點。當三個時空同位置的死亡人數接近質數，就相當於給這些齒輪上了發條，讓它們開始逆向轉動。”
    陸震山皺眉：“逆向轉動會帶來什麽後果？”
    “時空秩序混亂。” 江淺的聲音低沉而冰冷，“不同時空的物質和能量會相互滲透。想象一下，秦朝的士兵突然出現在現代城市，而未來的科技產物掉進了中世紀戰場…… 這將是一場無法挽回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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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帳篷外的風雪突然變得更加猛烈，仿佛連大自然都在為即將到來的危機發出悲鳴。陸震山看著江淺蒼白的臉，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個在孤兒院總愛偷偷看書的小女孩。那時的她，絕不會想到有一天會背負起拯救時空的重任。
    “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他輕聲問道。
    江淺低頭看著羊皮卷，上麵的文字已經黯淡得幾乎看不見。“不知道。”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絕望，“但從這些屍體的死亡規律來看，留給我們阻止危機的時間不多了。” 她握緊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陸震山，我們必須回到鍾樓，找到維持平衡的方法。即使……”
    “沒有即使。” 陸震山打斷她，眼神堅定如鐵，“我們一起進去，一起出來。就像小時候說的，我們是拴在同一條繩上的螞蚱。”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卻掩蓋不住眼底的擔憂。
    江淺看著他，突然想起水晶中那個滿是鮮血卻依然笑著的陸震山。她用力點頭，將羊皮卷小心翼翼地收好：“走吧。這次，我們要搶在時空齒輪完全倒轉之前。”
    兩人走出帳篷，風雪撲麵而來。遠處，那座布滿銅綠的鍾樓在夜色中若隱若現，鍾聲穿透風雪傳來，每一聲都像是倒計時的鼓點，敲擊在他們的心上。而在他們身後，解剖帳篷裏的三具屍體手腕上的幽藍光芒，突然同時暴漲，仿佛在向幕後黑手傳遞某種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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