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用帳篷的帆布被山風拍打得劈啪作響，江淺將三個時空收集的數據逐一錄入平板電腦。屏幕藍光映得她臉色發青，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陸震山往她杯裏續了杯滾燙的薑茶，繃帶下的傷口又滲出暗紅血漬：“先吃點東西，你已經盯著屏幕五個小時了。”
    “不能停。” 江淺頭也不抬，筆尖在羊皮卷與數據間反複遊走，“1913 年到今天，死亡人數從 7 攀升到 11；1938 年的戰場，本該隨機的死亡卻精準卡在 17 這個質數；1967 年的意外事故……” 她突然頓住，瞳孔在冷光中劇烈收縮，“所有死者的死亡時間，都精確到分鍾。”
    陸震山的茶杯重重磕在折疊桌上，薑茶濺出的水花在羊皮卷上暈開，卻詭異般避開文字。他湊近屏幕，放大 1967 年的死亡記錄：“6 月 13 日 17 點 17 分，23 歲女性墜樓；6 月 14 日 19 點 19 分，41 歲男性車禍…… 每個數字都是質數，而且 ——” 他喉結滾動，“死亡間隔時間也是質數。”
    帳篷外突然傳來烏鴉淒厲的叫聲，驚飛的羽翼拍打著帆布。江淺的思緒被拽回 1913 年的護城河，暗紅拖痕在月光下泛著油光；又閃過 1938 年戰壕裏士兵咳出的黑色黏液；最後定格在 1967 在便利店旋轉的罐頭。她抓起衛星電話，卻隻聽見電流雜音：“這些死亡根本不是意外，是有人在按照某種數學規律操控！”
    “但為什麽是質數？” 陸震山扯開新的繃帶重新包紮傷口，金屬剪刀剪斷繃帶的聲音格外刺耳，“質數在數學裏代表不可分割的基本單元，難道和時空節點有關？” 他突然想起青銅人手腕上的青銅鎖鏈，那些環環相扣的結構，不正像質數般無法被拆解？
    江淺猛地翻開羊皮卷，泛黃的紙張發出脆弱的脆響。當她用紫外線燈照射 “時空樞紐” 那一段時，隱藏的文字如藤蔓般蔓延：“質數是時空齒輪的刻度，鮮血是啟動的潤滑油。” 她的聲音帶著顫抖：“你記不記得，鍾樓的每個齒輪都對應著一個時空節點？這些死亡是在給齒輪上發條！”
    陸震山的手指死死攥住桌沿，指節發白：“所以當三個時空同位置的死亡人數湊成連續質數，齒輪就會徹底失控？” 他想起青銅人眼中轉動的鴿血紅寶石，想起不同時空重疊時扭曲的景象，“如果 1913 年到 19 的死亡數字閉環完成，時空秩序會徹底崩塌。”
    帳篷的門簾突然被掀開，寒風裹挾著雪粒灌進來。考古隊員小李抱著一摞文件跌跌撞撞衝進來：“江教授！最新發現！所有死者的 dna 檢測結果……” 他喘著粗氣，眼鏡片上蒙著白霧，“都含有同一種未知序列，就像……” 他咽了口唾沫，“就像被人為編輯過。”
    江淺的太陽穴突突跳動。她想起 1967 年便利店老板詭異的豎瞳，想起青銅人摘下人皮麵具後的機械麵孔。水晶在口袋裏微微發燙，表麵的光影流轉成齒輪倒轉的畫麵。“這不是自然死亡，” 她抓起平板電腦調出地圖，三個時空的死亡地點在電子地圖上連成完美的等邊三角形，“是場跨越百年的獻祭儀式。”
    陸震山的槍套突然發出蜂鳴，衛星電話屏幕閃過一串亂碼。他盯著不斷跳動的數字，突然臉色煞白：“1913 年的死亡人數變成 13 了，比我們統計時多了兩個！” 他將衛星電話轉向江淺，“而且死亡時間……”
    “是 13 點 13 分。” 江淺的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她想起 1913 年戴圓框眼鏡的男人轉動的瑪瑙手杖，想起他說的 “那東西夜裏會沿著鍾擺的軌跡爬行”。水晶突然劇烈震動，她眼前閃過走馬燈般的畫麵：1938 年戰壕裏年輕士兵的槍正對準自己太陽穴，1967 年鍾樓頂層青銅人將女子推進齒輪縫隙。
    “他們在針對我。” 江淺按住瘋狂震動的水晶，指尖傳來灼燒般的疼痛，“每個時空的關鍵人物死亡，才能完成質數閉環。1913 年本該死於護城河裏的第七人、1938 年應該被我救下的士兵、1967 年墜樓的女子……” 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都是我的替代品。”
    陸震山的槍口突然指向帳篷外，風雪中傳來若有若無的齒輪轉動聲：“也就是說，隻要你死在三個時空的同位置，所有齒輪就會同時逆轉？” 他轉身時繃帶裂開，鮮血滲進戰術背心，“不行！我們得重新規劃路線，從鍾樓的備用齒輪組 ——”
    “來不及了。” 江淺打斷他，將羊皮卷塞進他懷裏，“你看這個。” 她用激光筆指著地圖上不斷閃爍的紅點，三個時空的死亡地點正在向鍾樓中心收縮，“當死亡數字到達 19，所有時空的坐標會完全重疊，到時候……”
    “到時候連你手裏的水晶都救不了我們。” 陸震山的聲音冷得像冰。他突然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新紋的刺青 —— 正是羊皮卷上 “時空樞紐” 的齒輪圖案，“但他們忘了，質數雖然不可分割，卻可以被覆蓋。” 他從戰術背包底層掏出一個鉛盒，裏麵躺著半塊破碎的青銅齒輪，邊緣還沾著 1967 年鍾樓的青苔，“我在崩塌的鍾樓廢墟找到的，這是逆轉齒輪轉動的關鍵。”
    江淺的眼眶突然發熱。她想起水晶中無數個陸震山犧牲的畫麵，想起他說 “我們一起進去，一起出來” 是堅定的眼神。風雪拍打著帳篷的聲音越來越響，遠處鍾樓的鍾聲穿透雲層傳來，每一聲都像是倒計時的鼓點。“好，” 她握緊水晶，光芒與陸震山手中的青銅齒輪產生共鳴，“這次，我們用質數對抗質數。”
    在他們看不見的時空裂縫中，青銅人的鴿血紅寶石突然碎裂，1913 年的護城河、1938 年的戰壕、1967 連的鍾樓同時震顫。三個時空的死亡人數停在了 17，卻在羊皮卷的空白處，浮現出全新的血色文字：“獻祭者，終將成為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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