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用帳篷裏的空氣仿佛凝結著一層寒霜，江淺將三個時空收集的照片、速寫鋪滿折疊桌，指尖撫過 1913 念那張泛黃的老地圖時，紙張邊緣的磨損痕跡硌得她生疼。陸震山往馬克杯裏丟了兩塊壓縮餅幹，看著它們在熱水中緩緩下沉，“從鍾鶴年書房偷出來的地圖，那個‘神秘之地’的標記，和羊皮卷上沙漏圖案的陰影角度完全吻合。”
    “但坐標換算成現代地圖，是市中心的商業街。” 江淺用紅筆在地圖上圈出重疊區域，筆尖刺破紙麵發出細微的 “嗤” 聲，“1913 年那裏還是片竹林，1938 年成了防空洞，到 1967 年又建起百貨大樓 —— 三個時空的地貌完全不同。” 她突然想起 1938 年戰壕裏，那個頸後有月牙胎記的士兵哼唱的民謠，喉嚨像是被硝煙嗆住般發緊。
    陸震山將衛星電話的定位係統投影在帳篷內壁，紅藍光點在虛擬地圖上瘋狂跳動：“注意看，三個時空的死亡事件集中點，以鍾樓為圓心呈等邊三角形擴散。” 他用激光筆劃出三條虛線，交匯點恰好落在江淺標注的商業街位置，“數學上這叫費馬點，或許……”
    “或許時空交錯之處不是地理概念！” 江淺猛地起身，撞翻的馬克杯在地圖上洇開深色水漬。她抓起 1967 年便利店老板給的舊報紙，泛黃的社會版上，百貨大樓奠基儀式的照片裏，腳手架組成的圖案竟與羊皮卷上齒輪的咬合紋路如出一轍，“你記不記得老琴師說的音樂密碼？每隔三個音符就會出現相同的顫音，像時空的回聲。”
    陸震山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青銅齒輪殘片，金屬邊緣的鏽跡紮進掌心：“他說‘當十二平均律遇見不規則震動，永恒的沙漏便會顯現’。” 帳篷外突然傳來烏鴉的尖嘯，他掀開簾子的瞬間，風雪卷進半片 1938 年的彈殼，“鍾樓的鍾擺每天偏移七度，而音樂裏的顫音頻率……”
    “是七赫茲！” 江淺的瞳孔在冷光中劇烈收縮。她翻出在 1913 年鍾鶴年書房找到的懷表，表蓋內側刻著的星圖與古墓穹頂的圖案完全重合，而表針走動的聲音，經過音頻分析儀放大後，竟也是七赫茲的震動，“鍾鶴年、老琴師、便利店老板…… 他們都在傳遞同一種頻率的信號。”
    陸震山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衛星電話在他掌心瘋狂震動：“1913 年的死亡人數突破 17 了！新增的死者是個鍾表匠，死亡時間 17 點 17 分 ——” 他的聲音被突然響起的齒輪轉動聲淹沒，帳篷的帆布開始扭曲，浮現出三個時空重疊的虛影：1913 年的竹林中，穿著西裝的男人正在調試古老的天文望遠鏡；1938 年的防空洞裏，老琴師用斷弦的二胡拉出刺耳的顫音；1967 年的百貨大樓頂層，便利店老板將金色砂礫倒入沙漏形狀的凹槽。
    “是頻率共振！” 江淺扯下脖子上的水晶，光芒與虛空中的齒輪產生共鳴。她看見水晶內部浮現出三個時空的街景，商業街的地磚縫隙裏，隱隱有金色砂礫在流動，“時砂之源不在某個固定地點，而是存在於時空頻率的共振點！當三個時空在同一坐標產生相同頻率的震動……”
    “就會撕開時空裂縫！” 陸震山的繃帶被冷汗浸透，他想起青銅人眼中轉動的鴿血紅寶石，那些光芒閃爍的頻率，不正是七赫茲？他迅速調出衛星雲圖，商業街上空的雲層正在形成詭異的旋渦，“現在是 19 點 17 分，1967 年的百貨大樓正在舉辦周年慶煙火晚會，1938 年的防空洞藏著日軍遺留的炸彈，而 1913 年的竹林……”
    “鍾鶴年正在觀測流星雨！” 江淺的聲音被突然炸響的雷聲吞沒。她抓起羊皮卷，發現文字正在發生變化，原本隱晦的提示逐漸清晰，“看！‘當星辰墜落、火藥轟鳴、煙火綻放，時砂之門將為頻率之子開啟’—— 這三個事件會在五分鍾後同時發生！”
    陸震山將青銅齒輪殘片塞進她手裏，自己則檢查著槍膛裏最後幾顆子彈：“商業街地下三層有個廢棄的變電室，那裏的電磁幹擾或許能掩蓋我們的頻率。但要到達共振點，必須穿過三個時空的交界處……” 他的眼神突然變得溫柔而堅定，“還記得孤兒院的捉迷藏嗎？這次換我當找的人，你隻管往前跑。”
    江淺的眼眶發熱，水晶表麵的光暈暴漲。她想起二十年前那個夏夜，陸震山總愛把螢火蟲裝進玻璃瓶，說那是來自星星的信。而此刻，玻璃瓶裏的光芒與水晶的光芒重疊，在虛空中投射出一條金色的道路。“一起跑。” 她握緊他的手，“就像我們說好的。”
    帳篷外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1938 年的炸彈、1967 年的煙火、1913 年的流星雨在時空裂縫中同時綻放。江淺和陸震山衝進風雪，商業街的地磚開始崩裂，金色砂礫如噴泉般湧出，在他們腳下匯聚成通往未知的階梯。而在時空的另一端，青銅人的鴿血紅寶石重新亮起，齒輪轉動的轟鳴聲響徹三個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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