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地的晨霧總帶著股潮濕的土腥味，江淺踩著沾滿露水的青石板路登上荊州古城牆時，青銅令牌在背包裏微微發燙。城牆磚縫裏鑽出的野草沾著細碎的白霜，遠處的長江像條銀灰色的綢帶，在薄霧中若隱若現。她掏出羊皮紙拓片比對地形，發現古城的中軸線竟與帛書裏的儀式方位完全重合，心髒不由得漏跳半拍。
    “江姐，無人機偵查到城北三十公裏的紀山有異常磁場反應。” 小林舉著平板電腦跑過來，運動鞋踩過水窪濺起細小的泥點，屏幕上的磁測圖顯示著片不規則的紅色區域，“地質雷達掃出來的斷層結構，像個放大版的玉琮剖麵圖。”
    江淺的指尖在屏幕邊緣摩挲，那裏還留著昨天整理古籍時沾上的朱砂印。她抬頭望向紀山方向，晨霧正從山間的溝壑裏湧出來，像極了帛書描繪的 “地氣升騰” 景象。“讓向導準備越野車，帶上便攜式光譜儀。” 她把拓片折成方塊塞進衝鋒衣內袋，金屬拉鏈與令牌碰撞發出輕響，“告訴周工把地麵探測設備裝車，我們爭取在正午前趕到山腳下。”
    向導老秦是個皮膚黝黑的本地人，褲腳總沾著新鮮的草汁。他蹲在越野車後備廂前檢查登山繩，粗糙的手掌撫過磨損的繩結“紀山那片老林子邪乎得很，前幾年有采藥人進去迷了路，出來說看見過發光的石頭，像鬼火似的飄在半空。” 他往江淺手裏塞了把艾草，草葉上的絨毛蹭得掌心發癢，“帶著這個，山裏的瘴氣不侵人。”
    越野車碾過碎石路時，周明遠正調試地質雷達的探頭。設備發出的嗡鳴與引擎聲混在一起，他突然指著屏幕上的波形圖“看這處低頻震蕩，頻率穩定在 47 赫茲，和實驗室裏五怨器共振時的基頻完全一致。” 他推了推防震眼鏡，鏡片反射著窗外掠過的竹林，“說不定真有大家夥埋在底下。”
    小林在副駕駛座上翻著《楚地考古圖錄》，書頁間夾著的銀杏葉標本簌簌作響。他突然指著其中一頁驚呼“找到了！紀山主峰南麓有座戰國時期的祭壇遺址，五十年代發掘過一次，後來因為山洪衝毀就放棄了。你看這張老照片，祭壇的夯土台邊緣有玉琮形狀的凹槽！”
    江淺接過圖錄時，越野車正駛過座石拱橋。橋下的溪水在亂石間衝撞，激起的水花濺在車窗上，模糊了遠處的山影。她盯著照片裏模糊的凹槽輪廓，突然想起銅匣裏那枚玉琮令牌的底座紋路“不是凹槽，是鑲嵌五怨器的基座。讓老秦把車開到祭壇遺址附近，我們步行進去。”
    山間的霧氣比城裏濃得多，江淺踩著腐葉鋪就的山路前行時，背包裏的令牌燙得像塊烙鐵。周明遠背著的地質雷達突然發出急促的蜂鳴，屏幕上的紅色區域正隨著腳步移動不斷擴大。“就在這附近了。” 他蹲下身掀開塊苔蘚覆蓋的石板，下麵的泥土泛著異常的青黑色，“土壤裏的鐵含量超標，可能是祭祀時焚燒器物留下的。”
    小林用洛陽鏟取出樣土，鐵鏟插入地麵的瞬間，他突然 “哎喲” 一聲縮回手 —— 鏟尖竟吸附了片枯葉，像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磁場強度超過 05 特斯拉了！” 他看著手持儀上跳動的數字，聲音裏帶著抑製不住的興奮，“比實驗室的約束場還強！”
    江淺的目光落在前方片凹陷的山坳裏，那裏的野草長得格外稀疏，地麵呈現出規則的五邊形輪廓。她掏出青銅令牌按方位擺放，當最後一枚漆器令牌落下時，五枚令牌突然同時亮起青光，在地麵投射出五道交叉的光束，交匯處正是山坳中央的塊巨石。
    “就是這兒。” 她示意周明遠啟動鑽探機，鑽頭鑽入泥土的聲音驚起群山雀。老秦蹲在一旁用樹枝畫出祭壇的舊貌“小時候聽我爺說，這山坳裏原來有座石台子，上麵刻著看不懂的符號，大煉鋼鐵那陣子被炸毀了。” 他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沒想到底下真藏著東西。”
    鑽探機深入到三米深時，突然傳來金屬碰撞的脆響。周明遠關掉機器，用工兵鏟小心地清理周圍的泥土，塊青灰色的石板逐漸顯露出來。石板上的朱砂符號雖已褪色，但仍能辨認出是五怨器的圖案，每個圖案周圍都刻著細密的星圖，與帛書完全吻合。
    “快來看！” 小林用軟毛刷掃去石板邊緣的泥土，發現下麵連著道石階，“是通往地下的通道！” 石階兩側的岩壁上布滿鑿痕，某些地方還殘留著灼燒的黑色痕跡，像極了儀史記載中 “以火開路” 的描述。
    江淺打開頭燈率先走下石階，光束在潮濕的岩壁上晃動，照亮了壁龕裏擺放的陶器碎片。其中片陶片上的螺旋紋還沾著暗紅色的殘留物，她用鑷子取下一點放進檢測盒“老周，分析一下成分，我懷疑是祭祀用的朱砂混合了某種礦物顏料。”
    通道盡頭的空間突然開闊，江淺的頭燈光束掃過處，赫然出現座完整的地下祭壇。五邊形的石台中央，五怨器的擺放位置空著，但基座上的凹槽還殘留著金屬鏽跡。周明遠用光譜儀掃描凹槽時，設備突然發出急促的提示音“檢測到銣  87 的同位素殘留，和我們注入複製品的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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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壇的石牆上刻著幅巨大的壁畫，江淺舉著頭燈湊近細看，壁畫上的巫祝正圍著五怨器跳舞，他們的裙擺形成螺旋狀的軌跡，與實驗室模擬的能量流完美重合。壁畫角落的文字已經模糊，但 “承天運，定時空” 六個字依然清晰可辨。
    “找到了……” 江淺的指尖撫過冰冷的石壁，突然感到掌心傳來熟悉的震顫 —— 背包裏的青銅令牌正在共鳴，與祭壇的磁場形成共振。她掏出令牌嵌入基座的凹槽，刹那間，整座祭壇亮起青光，五道能量流從令牌中湧出，在半空交織成五角星，與屏幕上時空裂縫消失前的景象一模一樣。
    老秦在通道口點燃艾草，青煙順著石階蜿蜒而下，在祭壇裏凝成旋轉的煙柱。他看著那些發光的令牌，突然想起段祖傳的歌謠，哼起來的調子竟與老張頭那支古怪旋律完全相同。江淺掏出錄音筆時，周明遠的地質雷達顯示祭壇下方還有更深的空間，那裏的能量信號比五怨器基座強出百倍。
    “下麵還有東西。” 江淺的頭燈照向祭壇中央的石板，那裏有處不起眼的圓形凹槽，大小正好能放下銅匣底層的方形印記，“準備開啟它，說不定這就是解開時空裂縫的最後一塊拚圖。”
    山間的霧氣不知何時散去，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進通道，在地麵投下晃動的光斑。江淺看著掌心與令牌共振產生的微光，突然明白這場跨越兩千年的尋找，從來不是簡單的考古發掘，而是古今智慧的對話，是科學與文明在時光長河裏的相遇。當團隊成員準備開啟地下密室時，每個人的臉上都映著青光，像捧著團永不熄滅的星火，照亮了楚地古老的秘密，也照亮了破解時空危機的希望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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