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定的試驗區域在時空裂縫西北側三裏處，這裏的地麵還殘留著淡紫色的能量灼痕，卻已感受不到之前那種撕裂般的刺痛。江淺踩著晨露走來時，冷軒正指揮隊員搭建防護結界，青銅色的結界光膜在朝陽下泛著漣漪，將直徑五十米的試驗場嚴密包裹。
    “結界強度測試完畢，能抵禦三級能量衝擊。” 冷軒遞給江淺一份參數報告，指尖在結界光膜上輕輕一點，光膜泛起細密的波紋，“按照優化方案，五怨器的擺放點已用朱砂標記，每個點下方都埋了戰國麻布包裹的磁石。”
    江淺蹲下身，指尖撫過地麵的朱砂標記。那是個正五邊形的，與實驗室模擬的最優排列完全一致。土壤裏混著的隕鐵粉末在陽光下閃爍，這是林博士特意添加的能量傳導介質“地脈探測顯示，這裏的能量流動方向與主裂縫平行，正好適合測試修複效果的輻射範圍。”
    陳教授正用青銅鼎煮著露水，鼎身的饕餮紋在火光中張牙舞爪。鼎裏的露水泛著淡淡的金光，這是按照古籍記載，在寅時收集的 “甘露”，此刻正隨著沸騰的氣泡翻滾“‘甘露需沸三沸，去其火氣，存其水性’，馬上就能用了。” 他用木勺舀起一勺，蒸汽在勺口凝結成細小的水珠，“比實驗室裏的蒸餾水效果好 30，天然露水的能量活性就是不一樣。”
    林博士跪在地上調試設備，二十台能量檢測儀呈環形分布，探頭齊刷刷對準試驗場中心的模擬裂縫 —— 那是用特殊裝置製造的微型能量旋渦，能模擬主裂縫 1 的能量特征。她將最後一根數據線插入終端，屏幕上立刻跳出五怨器的實時狀態“骨笛能量穩定在 38 赫茲，青銅鏡同步率 97，血玉…… 血玉的紅光有點跳，小張，給它覆上麻布。”
    小張捧著戰國麻布跑過去，布料剛接觸血玉，原本閃爍的紅光就穩定下來。他蹲在血玉旁，手裏的相機對準地麵“這裏的草葉比別處綠！” 鏡頭裏，朱砂標記周圍的野草確實泛著更深的綠意，葉片上的露珠滾落時，竟在地麵畫出細小的金色紋路，“是五怨器的能量在滋養植物！”
    江淺換上優化後的法衣，衣擺的符文比上次多了三組 “鎖靈紋”。她走到正五邊形中心，接過陳教授遞來的承露罐，罐口的青銅濾網還帶著鼎火的餘溫。當她將甘露倒入罐中時，五怨器突然同時輕顫，像是在呼應這一動作。“辰時已到，開始吧。” 江淺的聲音在結界內回蕩，帶著晨露的清冽。
    她按照新修正的手勢結印，拇指微微內扣，指隙間果然形成細小的氣流旋渦。當 “鎖靈印” 完成的刹那，骨笛率先發出清越的鳴響，螺旋狀的綠光順著地脈紋路遊走，在地麵畫出逆時針的光環。“比上次快了 08 秒！” 小張盯著計時器大喊，鏡頭裏的綠光軌跡比實驗室模擬時更加流暢。
    冷軒手持青銅古鏡，站在東側的朱砂點上。他按照優化後的角度，將鏡麵傾斜 45 度，銀光穿過綠光時立刻折射出金色光斑，精準地落在西側的鐵鎖鏈上。“同步率 100！” 林博士的聲音帶著驚喜，終端屏幕上的五條能量曲線完美重合，像一道凝固的彩虹，“五器共鳴了！”
    陳教授揮舞著桃木劍，劍尖的綠暈在甘露的滋潤下泛著瑩光。他踩著新複原的 “步罡踏鬥” 步法，左足踏坎位時，地麵的朱砂突然亮起，右足踏離位時，空氣中的能量波動明顯增強“‘步若驚鴻’果然沒錯！這種步法能讓靈力消耗減少 15—— 江丫頭，該念楚語咒語了！”
    江淺深吸一口氣，用複原的戰國楚語念誦起《鎮魂咒》。“天地玄黃” 的 “黃” 字拖出悠長的尾音，與骨笛的鳴響形成奇妙的和聲。試驗場中心的微型旋渦突然震顫，灰黑色的能量絲開始扭曲，像是被無形的手梳理“混亂度下降 5！” 林博士的筆尖在記錄本上飛跑，“輻射範圍內的溫度穩定在 18c，濕度 55，完全符合最優參數！”
    突然，西側的鐵鎖鏈泛起紅光，與血玉的光芒產生了細微的衝突。冷軒立刻調整鎖鏈的角度，將它向西南移動了五厘米。就在移位的瞬間，紅光與血玉的光芒融合成溫暖的橙光，之前的抵觸感消失無蹤。“間距修正有效。” 江淺的餘光瞥見終端數據，能量衝突指數從 8 降到了 2，“實驗室模擬的最佳間距果然要根據實地地脈微調。”
    小張突然指著結界外的灌木叢，幾隻灰兔正探頭探腦地張望，之前它們隻要靠近裂縫區域就會焦躁逃竄，此刻卻能平靜地啃食葉片“環境反應良好！動物對能量波動的敏感度比儀器還高，它們不害怕，說明修複能量很溫和。”
    陳教授的桃木劍突然刺入地麵，綠暈順著劍身在土壤裏蔓延，所過之處，那些淡紫色的能量灼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木克土的效果比預想的強。” 他拔出劍，劍尖還沾著幾粒濕潤的泥土，“裂縫能量裏的土行怨氣被分解了，你們看檢測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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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博士的終端上，代表土行怨氣的棕色曲線正斷崖式下跌“下降了 23！比實驗室數據高出 8 個百分點！看來實地的地脈能量增強了五怨器的相克效應。” 她迅速調出主裂縫的遠程監測數據，“主裂縫的能量波動也出現了同步下降，雖然幅度隻有 05，但說明修複效果能輻射過去！”
    江淺讓冷軒將磁石從五邊形中心移到西北側，那裏是能量旋渦最活躍的區域。磁石剛落地，微型旋渦就明顯收縮，邊緣的灰黑色能量開始凝結成細小的顆粒，像被凍結的墨汁。“這是‘聚靈’效應！” 陳教授撫著胡須大笑，“古籍說‘磁石引氣，聚而不散’，果然能加速能量沉澱。”
    試驗進行到第三個時辰時，意外突然發生。微型旋渦中心突然爆發出一股能量衝擊波，結界光膜劇烈震顫，西側的兩台檢測儀瞬間黑屏。“是能量過載！” 林博士迅速切換備用設備，“旋渦核心的壓力超過預期值，可能是主裂縫的能量在幹擾！”
    江淺立刻按照應急預案，將承露罐的甘露均勻灑在五怨器上。甘露接觸能量光膜的瞬間，化作一片白霧，衝擊波的力度明顯減弱。“緩衝效果達到 60。” 她看著逐漸穩定的旋渦，掌心滲出細汗，“比實驗室模擬的極端情況多撐了 12 秒，這就是實地試驗的價值 —— 總能遇到意想不到的變量。”
    冷軒檢查完黑屏的檢測儀，發現是傳感器被能量顆粒汙染“得給探頭加層濾網，就用承露罐的青銅網材質。” 他用匕首刮下傳感器上的黑色顆粒，顆粒在陽光下迅速揮發，“這些是被分解的怨氣結晶，對設備有腐蝕性。”
    陳教授突然指著天空，原本晴朗的天空飄來幾朵淡紫色的雲，雲團在試驗場上空盤旋，卻沒有帶來壓抑感，反而像被能量吸引的棉絮。“《楚巫天象考》裏說的‘紫霞繞場’，是修複有效的吉兆！” 他翻開古籍對照，插圖上的雲形與眼前的景象分毫不差，“看來我們走對路了。”
    當夕陽為結界鍍上金邊時，試驗進入收尾階段。微型旋渦已經縮小到最初的三分之一，灰黑色完全褪去，隻剩下淡淡的銀藍色光暈，與主裂縫修複時的 “結痂” 特征一致。林博士匯總所有數據，終端屏幕上跳出一行綠色的結論“小規模修複試驗成功率 92，各項參數均優於實驗室模擬，建議三周後開展中等規模試驗。”
    江淺解開法衣的腰帶，衣擺的符文還在微微發光。她走到五怨器旁，骨笛的綠光已經斂去，笛身上凝結的白霜比上次薄了許多；青銅古鏡映著晚霞，鏡麵光滑如新；血玉躺在麻布上，觸手溫潤，再無之前的燥氣。“它們也適應了優化後的流程。” 她輕聲說，像是在對老朋友說話。
    冷軒拆卸著設備，金屬碰撞聲在暮色中格外清晰。小張正將最後一組數據傳入雲端，相機裏存滿了從清晨到黃昏的試驗影像。陳教授則在整理古籍，將實地觀察到的 “紫霞繞場”“草木返青” 等現象補寫在批注裏。
    “回去要調整三個地方。” 江淺望著漸暗的天空，主裂縫所在的方向已看不見異常，“給檢測儀加濾網，修正五怨器的實地間距參數，還要準備應對能量衝擊波的備用方案。” 她彎腰撿起一片沾染了能量的草葉，葉片在指尖泛著淡淡的金光，“下次就能做得更好。”
    夜幕降臨時，試驗場的設備已收拾妥當，隻留下地麵的朱砂五邊形，像個巨大的印章蓋在大地上。江淺最後看了一眼那片淡紫色的雲，它們正緩緩散去，露出滿天繁星。她知道，這場小規模試驗隻是漫長征途上的一小步，但每一步都踏得紮實，離徹底修複時空裂縫的目標，就又近了一分。回程的路上，隊員們的笑聲在山穀裏回蕩，帶著疲憊，更帶著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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