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中心的環形屏幕上，春分之夜的倒計時已經進入個位數小時，紅色的數字在江淺的白大褂上投下跳動的光斑。她麵前的全息投影裏，參與行動的 127 名隊員頭像正按職能分成五組，像顆展開的五角星 —— 中央是鍾樓核心操作組，東西南北四翼分別對應地麵基站、海底錨點、國際空間站觀測和應急支援。
    “李隊長，你們的磁約束網必須在子夜前兩小時完成最後校準。” 江淺的指尖點向西南翼的頭像組，那裏的三十名隊員正分布在馬裏亞納海溝的七個海底基站，“剛才檢測到錨點螺栓的鏽蝕率比標準值高 03，雖然換了鈦合金備件，但還是要每十五分鍾記錄一次張力數據。” 通訊器裏傳來潛水服供氧係統的嘶嘶聲，李隊長的聲音帶著頭盔過濾後的沉悶“放心，我們帶了備用螺栓，連扳手都備了三種型號，保證萬無一失。”
    林野正趴在遠程監控設備後，橙色工裝服的後背被散熱風扇吹得微微起伏，他手裏的培訓手冊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幾乎覆蓋了原文字。“第三組注意了！” 他對著麥克風大喊，聲音通過加密頻道傳到每個隊員的耳機裏，“當裝置發出‘嗡 ——’的長鳴時，必須立刻轉動第七個旋鈕，順時針轉三圈半，多一圈少一圈都可能導致能量過載！” 他突然按下模擬故障按鈕，屏幕上的南極裂縫標記瞬間變紅，“就像現在這種情況，反應時間不能超過 05 秒，我剛才看小王的模擬操作，慢了 01 秒，這在實戰中可能就是致命的！”
    張譯的古籍攤在特製的恒溫工作台上，泛黃的紙頁間夾著三十張任務卡，每張卡片上都用蠅頭小楷寫著對應的楚巫儀式步驟。“小周，你帶的三位羋家後人需要熟記這七組手勢。” 老教授的激光筆在卡片上劃出柔和的弧線，那裏的手繪圖示顯示食指與中指並攏成劍指，無名指與小指彎曲扣住掌心，“《楚巫手訣考》裏說‘指隨心轉，氣隨指行’，每個手勢的角度偏差不能超過 5 度，否則會導致能量引導失敗。” 他突然握住小周的手腕，糾正她過於僵硬的指節，“放鬆些，就像拈起一片羽毛，楚巫的力量講究‘柔能克剛’。”
    江淺的目光落在全息投影裏的物資清單上，無怨器的恒溫箱旁標注著 “備用電源續航 72 小時”，青銅棱鏡的防震盒裏除了幹燥劑，還多了塊羋星回家族流傳的玉佩 —— 小周說這能 “安神定魄”。“陳教授，你們的祭壇需要再檢查一遍朱砂符文。” 她點開亞馬遜基地的實時畫麵，那裏的五塊岩石上，用羋家特製朱砂繪製的符咒正泛著淡淡的紅光，“最東邊那塊的‘鎮’字最後一筆有點歪，讓當地的長老補畫一下，他們的手法比我們專業。” 畫麵裏，穿麻布長袍的長老正用狼毫筆蘸著朱砂，筆尖在岩石上劃過的軌跡，與張譯古籍裏的符咒完美重合。
    小周的防水板上，新貼的任務分配表用不同顏色標注著隊員的體能數據負責鍾樓頂層操作的隊員肺活量必須在 5000 毫升以上，因為儀式中需要連續念誦七遍 “鎮魂咒”；海底作業的隊員則要求潛水經驗不少於 1000 小時，能在黑暗中憑觸覺完成螺栓固定。“趙姐的血壓有點偏高。” 她指著表格裏的紅色標記，筆尖在 “應急支援組” 的位置畫了個箭頭，“要不調到地麵基站吧，那裏的環境相對穩定，不會影響她發揮醫療特長。” 江淺點頭時，通訊器裏傳來趙姐的聲音，她正在給隊員們分發能量棒，包裝紙撕開的脆響裏帶著爽朗的笑“別換我，我跟這群小夥子待慣了，真出事兒他們還得靠我急救呢！”
    林野突然從設備後探出頭，手裏舉著塊青銅鱗片仿製品，表麵的紋路與真鱗片一模一樣。“都看好了！” 他對著攝像頭轉動鱗片，七片金鱗的展開角度在屏幕上形成精確的角度數據，“嵌入裝置凹槽時，必須讓‘天樞’鱗對準正北，偏差不能超過 1 度，這是楚巫‘北鬥定位’的關鍵！” 他把鱗片往操作台上一拍，金屬碰撞聲驚得張譯的骨籍滑了半寸，“剛才模擬訓練，有三個人把‘天璣’鱗當成了‘天樞’，這要是在現場，能量流會直接跑偏，亞馬遜的裂縫可能會擴大！”
    江淺的指尖在全息投影裏劃出虛擬的時間軸，從隊員出發到儀式結束的每個節點都標著醒目的紅點。“第一組七點整出發，乘直升機到五濁鎮，八點前必須進入鍾樓九層。” 她放大鍾樓內部的三維模型，樓梯轉角的每個暗格都亮著綠光，“記住，第三層樓梯的第七級台階是觸發暗門的機關，需要用玉琮的底部敲擊三次，節奏是‘咚、咚 —— 咚’，間隔兩秒，這是羋星回日記裏反複強調的細節。” 模型裏的虛擬隊員正按她的指令行動，暗門打開的瞬間，裏麵的青銅管道泛著幽藍的光，與探測到的能量流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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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譯正在給國際團隊的聯絡員講解 “鎮魂咒” 的發音，他手裏的錄音筆播放著楚語專家複原的古音，每個音節都帶著奇特的顫音。“‘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這九個字，重音要放在‘列’和‘行’上。” 老教授的手指在注音符號上滑動，“這不是普通的咒語，是用聲波頻率引導能量流動的密碼，發音不準會導致能量紊亂。” 他突然讓聯絡員重複一遍，聽完後皺起眉頭，“‘皆’字的尾音太長了，要短促有力，像用錘子敲釘子，你聽楚巫的原聲……” 錄音筆裏的古音突然變得清晰，與鍾樓銅鍾的餘韻形成奇妙的共振。
    小周的防水板上，設備檢查清單已經打了滿滿兩頁勾，最後一項 “備用蓄電池電量” 旁，她畫了個小小的電池圖標，標注著 “最低 95”。“所有恒溫箱的溫度都穩定在 18c±05c。” 她對著對講機匯報，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五怨器的能量讀數全部在標準範圍內，青銅鈴鐺的共振頻率 42 赫茲，誤差 01 赫茲，鐵匕首的輸出功率 72 兆瓦，剛好卡在最佳值上。” 她突然想起什麽，補充道，“對了，給每個隊員配的能量棒都是低糖型的，避免儀式中血糖波動影響注意力。”
    江淺注意到全息投影裏，國際空間站的觀測組發來信號，他們的引力透鏡已經調整到最佳角度，屏幕上的時空裂縫影像比之前清晰了三倍。“史密斯博士，麻煩你們在子夜前十五分鍾校準一次焦距。”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劃出虛擬的觀測範圍，“尤其是亞馬遜的螺旋裂縫，我們需要它的實時三維模型來調整能量輸出角度。” 通訊器裏傳來空間站的失重環境特有的漂浮感笑聲“放心，我們的咖啡都換成了無眠型，保證眼睛都不眨一下。”
    林野突然跳起來，橙色工裝服的袖口掃過光譜儀，屏幕上的五怨器能量波形突然變得混亂。“緊急集合！” 他對著麥克風大喊，所有隊員的耳機裏都響起尖銳的警報聲，“現在模擬裝置過載故障，第三組負責切斷能量輸入，第五組啟動備用冷卻係統，動作快！” 指揮中心的大屏幕上，虛擬的鍾樓裝置正冒著白煙，隊員們的頭像在全息投影裏快速移動，像群忙碌的蟻兵。三分鍾後，林野按下暫停鍵，指著屏幕上的時間戳“比上次快了 17 秒，但還是有兩個人跑錯了位置，記住，備用冷卻係統在鍾樓東側的第三間儲藏室，不是西側！”
    張譯的古籍裏，夾著的儀式流程表已經被翻得起了毛邊，他用紅筆在 “獻血” 步驟旁畫了個小小的十字，旁邊標注著 “消毒三遍，用專用采血針”。“小周，帶羋家的三位姑娘再演練一次采血流程。” 老教授的聲音很輕，怕驚擾了正在默記咒語的她們，“指尖血三滴，不能多也不能少，采完後立刻用特製的止血凝膠，確保不影響後續的手勢動作。” 他看著最小的那位姑娘緊張得攥緊拳頭，遞過去一塊楚巫風格的玉佩“別緊張，你祖母羋星回當年比你還小兩歲呢，她在日記裏說‘心定了，手就穩了’。”
    江淺看了眼倒計時，距離春分之夜還有五小時。她拿起放在操作台上的青銅棱鏡，冰冷的金屬在掌心逐漸升溫，七片金鱗像有生命般輕輕顫動。“各小組匯報準備情況。” 她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到每個角落，“從鍾樓核心組開始。”
    “核心組準備完畢！” 林野的聲音帶著興奮的顫音，背景裏傳來隊員們整理裝備的窸窣聲。
    “地麵基站準備完畢！”
    “海底錨點準備完畢！”
    “國際空間站準備完畢！”
    “應急支援組準備完畢！”
    此起彼伏的回應聲在指揮中心回蕩，像首即將奏響的交響樂。江淺的指尖在全息投影裏劃過地球模型，十七處裂縫的標記已經全部變成柔和的黃色，像等待被點亮的星辰。“最後檢查一遍通訊係統。” 她對著麥克風說，聲音裏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記住，無論發生什麽情況，保持通訊暢通，我們是一個整體，一個都不能少。”
    林野突然播放起鍾樓銅鍾的錄音，渾厚的鍾聲透過音響傳遍每個角落，與隊員們的呼吸聲、設備的嗡鳴聲交織在一起。“還有四小時。” 江淺看著屏幕上的倒計時，紅色的數字變成了 “04:00:00”，“出發！”
    隊員們的腳步聲在指揮中心的合金地板上響起，像陣整齊的鼓點。江淺最後一個離開，她回頭看了眼屏幕上的地球模型，藍色的光芒裏，五濁鎮的位置正閃爍著溫暖的光，像顆跳動在地球胸膛裏的心髒。她握緊手裏的青銅棱鏡，金鱗的觸感在掌心刻下清晰的印記 —— 這是跨越千年的接力棒，現在，該輪到她們奔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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