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駱靈琅又回來了？”
    陸言卿回到房間屁股還沒坐熱，就聽玉雯無奈道，“二姑娘非要見您，說是您對她隱瞞真相，要找您說個清楚。”
    見陸言卿麵露疲憊之色，玉雯心疼地替她揉了揉太陽穴，“縣君若是不想見二姑娘，奴婢就回了她，您這些日子太過勞累，確實該好好休息一下。”
    “至於夫人......您別放在心上，個人有個人的難處，夫人此舉雖說自私無情了些，代入去想卻也能理解，人非聖賢，又豈能事事奉獻。”
    兩位都是她的主子，
    發生了這種事，她除了心疼陸言卿多一些，其他什麽也做不到。
    依她看，夫人這麽多年對縣君不聞不問，縣君替夫人將仇人手刃，也算是全了這份親情，
    日後兩不相欠，各不相幹。
    “哎......”陸言卿閉著眼仰靠在椅子上，重重歎了口氣，
    “我本來都決定瞞著駱靈琅了，將她哄走，她卻又不死心地回來。”
    “玉雯，你說說看，我該不該見？”
    她不能保證駱靈琅知道真相後會做出什麽事情來，又是什麽樣的反應。
    是裝作不知繼續和蕭嵐母女情深，還是因此生出芥蒂？
    “縣君已經給過她一次機會，現在是二姑娘自己選的路，即便縣君不告訴她，她也會想方設法自己查。”
    玉雯頓了頓，感慨，“二姑娘性格同縣君一樣，遇事都是打破砂鍋問到底，非要弄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才甘心，縣君既然是來了斷往事的，不如就理得得幹淨一些，免得日後再被這些事情找上，壞了心情。”
    “你說的有道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玉雯的建議中肯，確實適合她們現在的情況。
    陸言卿握住玉雯的手，捏了捏，“帶她進來吧。”
    駱靈琅進屋後，便開始好奇的打量。
    半打開的箱籠堆在角落，
    榻上，妝台上零零散散放著女子物品，亂中有序，
    確實如陸言卿所說，她們剛到不久，也不準備久留。
    “駱靈琅，真相有時候並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或許它荒謬得讓你難以接受，會改變你的生活。”
    陸言卿並未起身，慵懶地倚靠在榻上，神色淡淡，“你確定想知道嗎？”
    “當然，我不喜歡被瞞在鼓裏麵的感覺，更不喜歡你們自以為是地操縱我的生活。”駱靈琅眸色堅定，
    “陸言卿，我的生活怎麽樣？應該由我自己來做決定，而不是你們所謂的為我好。”
    “我再問一遍，你來找我娘究竟是什麽目的？你們二人私下說了什麽事？還有我們之間到底是什麽樣的關係？”
    “好，那我就告訴你，希望你別後悔。”陸言卿紅唇揚了揚，指著一旁的椅子道。“說來話長，光站著聽怪累的，坐下吧。”
    腕上玉珠被取下，
    陸言卿一個一個慢慢撥弄著，思緒開始飄遠。
    “要從哪裏說呢？”
    她嘖了一聲，眉心皺起，一副苦惱的模樣，“那就從我的經曆開始吧，”
    “我五歲時，母親因病去世，我被皇後接進宮中撫養，次年，父親以照顧體弱的妹妹陸言姝為理由續弦，迎娶繼母虞氏。”
    “虞氏良善，將妹妹當做親生女兒看待，因此，我對她也頗為敬重。”
    “一切看似美好，直到虞氏聯合父親讓我替嫁陪葬，想讓妹妹頂替我縣君的身份成為王妃，許是覺得我命不久矣，妹妹說出一切，鳩占鵲巢，毒殺主母上位。我僥幸逃生後，開始尋找證據，查當年之事。”
    “你是說，我們的母親被人害死？”駱靈琅眉心緊擰，“那你有沒有替母親報仇？”
    “報仇了。”
    陸言卿淺笑，輕描淡寫，將中間的波折略去。
    “罪行揭露後，虞氏殺死父親後自殺，血灑公堂，而頂替你身份陸言姝，也因為妄想不該得到的東西，而送了性命。”
    駱靈琅沉默，
    沒想到陸言卿背後隱藏的竟是這麽一樁慘劇，“京都真亂。”
    “是啊，權勢金錢的攻勢下，又有幾人能堅守本性？”
    陸言卿輕笑，笑容譏諷，“他們還是自食其果了。”
    “你來找我，是為了給母親......”一個交代？”駱靈琅斟酌著，嗓音小心翼翼，“你覺得，你是我的姐姐，所以要找到我，確認我沒有受苦？”
    “是。”
    陸言卿點頭，撥弄珠子的手指做來越快，“一開始確實是這樣想的，可是來這邊後我見到了一個人，打亂了我計劃好的一切。”
    駱靈琅好奇，“誰？”
    “你的母親，”陸言卿抬眸凝視著駱靈琅，嗓音難掩複雜，“亦是我的母親。”
    駱靈琅忽然覺得有些繞不過彎來，分不清是她聽錯了，還是陸言卿說錯了，“母親不是中毒死了嗎？”
    “一開始我也以為是，包括京都的所有人都這樣認為。”
    陸言卿譏諷一笑，“可她是金蟬脫殼，虞氏的出現，以及虞氏的種種算計，都是她為了死遁離開京都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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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借著虞氏的手死遁，隱姓埋名來到邊城，重新嫁給青梅竹馬的將軍，與將軍幸福美滿，孕育子嗣。”
    話中指向太明，
    駱靈琅兀地起身，袖口帶落茶盞，發出沉悶落地聲，“你的意思是，娘是我們的母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有什麽不可能的，你我二人與她長得如此相像，難道你就沒有懷疑過嗎？”
    陸言卿嗤笑，“什麽樣的替身能與正主做到一模一樣，還恰巧生下一個與她一模一樣的女兒。”
    “當初虞氏想出替換嬰兒的主意，駱夫人將計就計，將你換了出去，送到邊疆，交給駱將軍撫養。”
    “替身姨娘不過是為了遮掩駱夫人的來曆，編造出來的人罷了，你是我的親妹妹，是駱夫人在京都生下的孩子。”
    “什麽？”駱靈琅喉嚨裏逸出一聲短促的疑問，帶著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陸言卿閉了閉眼，“你是母親在京都生下的孩子，是駱夫人的親骨肉。”
    “轟——”
    仿佛九天驚雷毫無征兆地炸響在頭頂，瞬間劈開了駱靈琅所有賴以立足的認知！
    她僵在那裏，腦中一片空白，眼前刹那間飛起無數亂竄的金星，指尖冰涼，連呼吸都忘了，
    陸言卿的聲音像是隔著厚厚的水幕傳來，模糊又遙遠：“你是馬曉嵐的親女兒，馬曉嵐原名蕭嵐，是護國大將軍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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