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刀馬一生何處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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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同夜,同明月。
飛虹城一座氣派非凡的宅院之內。
一名身著黑色長袍的中年男子坐在一張寬大且柔軟舒適的太師椅上。
他的麵容看起來平淡無奇,其中一隻眼睛甚至還透著些許渾濁。
然而,在那平凡的表象之下,卻隱隱散發出一種難以用言語確切形容的獨特魅力與令人敬畏的威嚴。
此人正是城中聲名遠揚的刀馬幫幫主周天雄。
在他的身側,端坐著兩人。
一位是身著潔白如雪長衫的女子,其容貌清麗脫俗,乃幫主夫人白悅人。
另一位則是身著鮮豔紅色勁裝的中年人,他相貌清秀,眉宇間透著一股英氣,正是刀馬幫的二當家周泰初。
而在這三人麵前站立著一群剛從百獸山脈倉皇逃回來的刀馬幫成員。
隻見這十幾人的隊伍中,為首的一人此時正戰戰兢兢地訴說著今日所發生之事。
此次刀馬幫出巡,不僅未曾收獲哪怕一絲一毫的戰利品,反而損失了好幾名重要成員。
而最令人痛心疾首的是,幫主的親弟弟周老三,竟也永遠地留在了那片山林之中,甚至連屍首都未能尋回。
“什麽?你是說我三弟他被獵鷹幫的那幫雜種給殺了?”
周天雄得知周老三身死,臉色瞬間如烏雲密布般陰沉下來,怒不可遏地大聲吼道。
緊接著,他猛地從椅子上站起,那強健有力的手掌如雷霆萬鈞般狠狠拍向太師椅的扶手,隻聽“砰”的一聲巨響,那堅實的太師椅瞬間四分五裂,化作無數碎片散落一地。
與此同時,整個大廳內驟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劇烈爆炸聲,強大的衝擊力使得廳內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這一幕頓時讓得周圍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就連身旁的白悅人,周泰初都忍不住後退一步。
“全部都給我抄上家夥,現在就跟我去滅了那該死的獵鷹幫!”周天雄怒目圓睜,額頭上青筋暴起,聲嘶力竭地怒喝道。
台下的眾人被這雷霆之怒嚇得渾身一顫,紛紛齊聲應下,然後便手忙腳亂地準備各自散開行動起來。
“所有人都不許去!”就在這時,一道清冷而堅決的聲音如同一道冰箭,瞬間穿透了嘈雜的氛圍。
聽到這個聲音,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一愣,下意識地停下匆忙的步伐,齊刷刷地轉頭看向發聲之人,隻見正是一臉嚴肅的二當家周泰初。
“二弟,你這是什麽意思?”周天雄望著眼前的周泰初,眼中滿是疑惑與不解,大聲質問道。
周泰初麵無表情地直視著周天雄,語氣平靜卻堅定地說道:“三弟身隕,我心中的悲痛絲毫不亞於大哥。但越是在這危急關頭,我們就越需要保持冷靜。我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大哥您帶著刀馬幫的兄弟們盲目地往火坑裏跳。”
“你這是什麽話,就獵鷹幫剩下的那些殘兵敗將、婦孺老弱,我一人出馬便能將他們輕鬆殲滅。”
周天雄怒發衝冠,雙目圓瞪,對著周泰初大聲咆哮道。
“然後呢?大哥,您可別忘了城中嚴禁隨意殺人的鐵律,您打算如何應對?三弟雖死於百獸山之中,可若我們在城中貿然報仇,事成之後又該如何向城主交代?”周泰初冷聲喝道。
周天雄聽到城主二字,臉上的表情微微一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但很快便恢複鎮定,仰天大笑一聲。
“天地之大,何處無容我刀馬幫之所?大不了我殺完他們帶著弟兄們另找棲息之所便是。”
“可我這喪弟之仇,天容天崩,地撐地裂!”
“無論對方是誰,哪怕是一根手指能要我周天雄的命,我也要死前在他的手指上咬上那麽一口。”
說完這話,周天雄臉上露出一抹猙獰狠決之色,那咬牙切齒的模樣仿佛要將世間的一切都生吞活剝。
“我理解天雄你的心情,但害死三弟他的可不止於那幾人,最關鍵的而是那個名叫蕭雪峰的少年。你此刻確實能滅獵鷹幫,但必讓這罪魁禍首必然聞風而逃,得不償失啊。”
一旁的白悅人眉頭緊蹙,憂心忡忡地開口提醒道。
她太了解自己夫君那火爆的脾氣,深知若再不加以阻攔,恐怕將會引發一場無法收拾的大禍。
聽到白悅人的這番話,周天雄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陰沉,猶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
他猛然伸手從身旁一把揪住從百獸山脈逃回來的張鷹的衣領,那力道之大仿佛要將對方的骨頭捏碎,厲聲喝罵道:“這蕭雪峰究竟是何人,他和獵鷹幫到底有什麽關係?”
張鷹被周天雄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魂飛魄散,整個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恐懼,連忙結結巴巴地解釋道:“我不知道啊,幫主,我在獵鷹幫潛伏了這麽久,從未見過或者聽聞過此人。”
“他說他是易水城城主的弟弟,應該是從易水城出來曆練碰巧遇上的。獵鷹幫跟易水城從來沒有過任何交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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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水城城主?這可有些棘手了。”周泰初眉頭緊鎖,陷入了短暫的沉思,片刻之後,壓低聲音緩緩說道。
“易水城?好個易水城。咱們飛虹城向來就和他們不對付,我若殺了那小子,城主說不定還會拍手稱快呢。”
周天雄此刻稍稍平複了一些憤怒的情緒,將手中的張鷹像丟垃圾一樣甩手一扔,然後目光如炬地緊緊盯著周泰初問道。
周泰初微微點頭,神色凝重地說:“話是沒錯,但咱們的城主絕不會為了我們和易水城城主拚死血戰。而且從他們形容,出手的那少年不過十五六歲,卻有著入命境五段的實力。”
“這天賦更是遠超我等草莽起家之人,怕是易水城城主也對他格外上心。”
“我等半世苦修三十年方達入命境七段,此生若無機緣,也就隻能止步於此,難進半步。”
“可那易水城城主蕭風的修為可是實打實的知命境。”
“知命境之威,我想大哥也應該有所了解吧?”
周泰初此刻絲毫沒有被仇恨衝昏頭腦,依舊在冷靜而透徹地分析著當前複雜的局勢。
“蕭風......蕭雪峰!!”聽到周泰初的這番話,周天雄氣得渾身發抖,怒極反笑起來,眼中的殺意猶如熊熊燃燒的烈火,瘋狂地怒喝道。
“不過是仗著家族的高深功法才有此成就的世家子弟罷了,倘若我能擁有黃階大成功法,又豈會被困在這區區入命之境。”
話音剛落,隻見他再次猛然一拍麵前的桌案,那堅實的案板瞬間如煙花般爆裂開來,化作無數細微的粉末飄灑在空中。
他的雙目布滿了血絲,整個大廳中頓時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息。
周泰初麵無表情地看向周天雄,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地說道:“大哥,這是我的建議是暫且放下,待調查清楚再做行動不遲。”
聞言,周天雄的麵色瞬間變得更加陰沉,仿佛能滴出水來。
他那淩厲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周泰初身上,眼神中充滿了冷漠與不滿。
“我說過了,無論對方是誰,都要為老三的死付出慘痛的代價。”
“別的事你讓我冷靜也就罷了,他也喊了你二十多年的二哥,我不希望你在為三弟複仇這件事上理智的做利弊分析。”
“你要做的是想好怎麽複仇,能讓害死老三之人全部陪葬,若你貪生怕死,就製定個不需要你出手的計劃吧!”
說完,周天雄大手一揮,根本不給對方回答的機會,轉身怒氣衝衝地摔門而出。
周泰初無奈地微微搖了搖頭,輕歎一口氣,沒有再多說什麽。
隻是緩緩站起身來,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到房外,目光久久地凝視著門外周天雄消失的身影。
白悅人也緩緩走到他的身旁,同樣望著門外的方向,輕聲歎息道:“泰初,你大哥他就是這樣的脾氣,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
周泰初沒有回答她,反而是突然轉頭將目光鎖定在張鷹二人身上。
“二當家。”
張鷹二人看到周泰初的目光,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隨即急忙快步上前一步,畢恭畢敬地說道。
周泰初麵無表情地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眼,然後緩緩抬起右手,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兩人同時感覺到一股強烈到令人窒息的危險氣息從四麵八方洶湧而來。
下一刻,一道淩厲至極的刀氣如同閃電般瞬間擊中了他們,隻見兩人的身體猛地一晃,直接倒飛出去數米之遠。
一口鮮血從他們的口中噴射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弧線。
緊接著,兩人如同斷線之風箏般墜落下來,重重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渾身不斷顫抖,臉色蒼白得嚇人。
“二當家,饒命啊......饒命啊。”兩人艱難地支撐著身體,試圖爬起來向身後逃去,他們臉上滿是驚恐萬狀的神色,聲嘶力竭地大聲求饒道。
聽到兩人的話,周泰初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眼中閃過一抹寒光:“你們二人會因我刀馬幫勢強,可以潛伏在獵鷹幫背叛舍身救你們之人。”
“那倘若我刀馬幫的對手換成了強大的易水城,你們是不是依舊會為了能夠進入易水城的城主府,而在關鍵時刻在我們背後狠狠地捅上一刀。”
“留你們在身邊,比直接麵對那強大的易水城城主還要讓我寢食難安”
“所以,隻好請你們先去陪我那短命的三弟好好說說話了。”
說罷,不等張鷹二人做出任何反應,周泰初手掌化作一道利刃,在虛空中輕輕一劃而過。
一道漆黑的空間裂縫瞬間出現,強大的吸力將兩人瞬間吞噬。
隨即,兩人的身體如同被無數把利刃無情撕裂一般,化作無數碎片,鮮血四濺,留下一片慘不忍睹的景象。
周泰初再次走到與白悅人並肩之處,雙手負於身後。
“無需替大哥解釋,沒有人比我更了解此刻他的心情,哪怕是你。”
隨後,他緩緩走出房門,站在庭院之中,抬頭仰望著夜空中那輪明亮皎潔的圓月,似乎在此刻缺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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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中的李家有三子,在第三子誕下之時,其母周氏便難產而死。
似乎知道其丈夫秉性,在三子剛誕生之時,周氏便對著身邊同樣年幼的兩個孩子,哭著說對不起他們,希望他們能照顧好弟弟。
隨後便撒手人寰,甚至連名字都來不及給第三子取。
果然,其父不久後便另娶他人,為貼補家用討新妻歡心,將第三子賣於他人。
大子二子農活後歸家,發現三弟被賣。
還不足七歲的二人,趁其父熟睡,一把火將其這對新婚夫婦二人葬於火海之中。
兩人拿著家當來換回三弟,買家不理,並且派家丁亂棍將二人逐出。
兩人不死心,再次來到買家之處,言自家意外被燒壞,無地可去,願做免費家丁,隻求溫飽。
買家思考良久後應允。
三年後,買家一家連同家丁,同樣葬身於一場火海之中。
李家三子也同那場大火裏消失了。
隨後,三個周姓孩童流浪至飛虹城中。
初靠苦力,遇無良商家,活畢不結錢。
無奈乞討,屈膝換餿飯,難以解溫飽。
隨後偷竊,棍下護食量,且喜未聾耳。
開始搶劫,拳欺老叟翁,腳壓婦孺女。
拉幫結派,明麵獵命獸,實則截他人。
直至今日,三弟已身亡。
周家三子愧世人,唯獨不負手足親。
三弟已逝悲聲歎,前路茫茫月未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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