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噠。”
    駕駛室的車門被打開，方承低著頭，不敢看萬舟。
    萬舟看著方承這個樣子就來氣。
    汪琪將上膛的槍口指著方承，他早就看這個人不順眼了。
    不過是個半路投靠先生的，怎麽能跟自己比。
    方承嘴唇緊抿，一句話都不說。
    萬舟就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他倒要看看自己這個心腹好狗犯什麽病。
    ……
    許久的沉默，還是方承先開了口，但說出的話讓萬舟的怒火又翻了個番。
    “先生，外麵冷，先上車吧。”
    萬舟怒火中燒，抬腳狠狠給了方承一下。
    ‘媽的，這死小孩是叛逆期了？！’
    方承被踹的後退幾步，身體撞到車身上停住。
    萬舟上前，一把拽著方承的領子，身體前傾，貼近方承的眼睛，二人呼吸交融，方承眼神飄忽，不敢與萬舟對視。
    “方承，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你剛剛在車上想什麽？”
    方承嘴唇顫動，他飄忽地看了旁邊的汪琪一眼。
    萬舟看到了，也知道他在顧及什麽。
    他鬆開抓著方承的手，轉身向路旁草叢邊走了幾步。
    方承咳嗽幾聲，摸著自己的手腕看著萬舟。
    汪琪拿著槍指著方承，眼睛卻一直看著萬舟，眼神中的興奮不加掩飾。
    萬舟背對兩人，扯了扯自己的領口，對身後揮揮手。
    汪琪眼神一亮，這是讓自己處理了方承的意思嗎，他立刻轉頭準備扣下扳機。
    一道破空聲響起，汪琪拿著槍的手脫力，手槍落到地上，伴隨一起的，還有倒地的汪琪。
    “先生。”
    一道沙啞的聲音在萬舟背後響起，他轉過身來。
    原本處於上風的汪琪，現在倒在濕漉漉的地上，他脖頸上插著一支特製的注射器，麻醉劑見效很快，汪琪根本沒有掙紮的機會。
    “不錯，這幾年的本事沒落下。”
    萬舟漫不經心地誇讚了方承一聲，他一點也不驚訝，這都是他預料到的。
    那個手勢也不是給汪琪看的，自始至終，萬舟和方承防備的都是汪琪。
    萬舟走到汪琪身旁，踢了踢他，看是真的暈了，複又抬頭，看著方承。
    “所以，到底怎麽了，你要跟我說什麽，還要避開汪家的監視。”
    方承上前幾步，在萬舟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幹脆利落地跪在萬舟麵前。
    “先生，您別回汪家了，行嗎。”
    他聲音沙啞，但萬舟還是能明顯聽出方承在顫抖。
    萬舟氣笑了，舔了舔後槽牙，吸氣呼氣好幾次，還是狠狠一腳踹在方承的胸上。
    方承狼狽地倒在地上，他迅速爬起來跪好，眼神中透露著堅決。
    “先生，我是認真的，這些年您在汪家受的苦，我們都看在眼裏。
    那個汪家首領就是個神經病，您再回去絕對不會好過的。
    家中的兄弟姐妹們都想您回去，我們的勢力也未嚐比不上汪家和九門。
    您體內的血蠱也不用擔心，雖然還有幾味藥材沒有找到，方曉已經可以製作出來壓製的藥物，拖上一年半載絕對沒有問題。
    我再努力一點，還有很多地方我們都沒有尋找過，但是，但是一年之內我一定能找到藥的。
    您不要再回汪家了。
    您看看我們吧。”
    方承眼神悲傷，聲聲泣血，祈求著自己神明的垂憐。
    萬舟就淡淡地看著方承，沒有任何反應，等方承將想說的話都說完，他輕歎一聲。
    “這些話憋了多久了。”
    方承又把頭低下，嘴唇囁嚅，卻什麽話也沒說。
    萬舟蹲下身來，抬手托起方承低垂的腦袋。
    眼中帶著溫和和包容，看著這個從小就讓他放心的孩子。
    “你的弟弟妹妹們是不是也這樣想的。”
    方承怔怔地看著萬舟，輕輕點頭。
    萬舟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就像方承記憶中的那樣。
    他好久不曾看到過了，一時間竟有些恍惚，呆呆傻傻地看著萬舟。
    “你們都是好孩子，這些年獨自在外受了不少苦吧，看到你，我就知道你們個個都有出息，都能做到為我分憂了。
    可是承兒，汪家的仇不能就這麽算了，汪家發展成現在的樣子，我付出了很多。
    那是我的東西，我自然要把他拿過來。
    我說過的，從來沒有人能從我萬舟手中，拿走屬於我的東西。”
    萬舟將方承的右手輕輕抬起，心疼地吹了那個有些幹涸的傷口。
    手掌摸上方承的頭發，輕輕撫摸了幾下。
    “承兒，汪家他們欺負我，你會幫我的對吧。”
    萬舟眼神脆弱，帶著期盼，望著方承。
    方承已經無法思考，萬舟身上幽幽的清香縈繞在他的鼻息中，頭上的觸感、熟悉的眼神都讓他仿佛回到了小時候。
    那時的萬舟也是這樣看著他，摸著他的頭，輕聲說“承兒以後會是我最乖的孩子吧。”
    他隻記得那時他的回答。
    “我會的。”
    現在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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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舟嘴角勾起，“好孩子。”
    他起身來到汪琪身旁，“他大概什麽時候會醒。”
    “兩個小時左右。”
    萬舟點頭，拿出手機，點了幾下，將其拋給身後的方承。
    “我聯係了小芸，她會來這裏接你，我會告訴汪琪你背叛了我，後續你自己安排。”
    方承乖乖答應。
    汪琪被方承搬到後座上，萬舟坐到駕駛座上，剩下的就靠他自己了。
    一腳油門踩到底。
    汽車轟鳴，飛快駛向遠處。
    留在原地的方承一直看著車尾，直到再也看不見，也不肯收回視線。
    還是來到這裏的方芸拍了拍他的胳膊，讓他回神兒。
    “哎，先生走了？”
    “嗯。”
    “沒攔下？”
    “沒有。”
    “我就說吧，先生怎麽可能放棄汪家的勢力，就你和方曉兩個傻子覺得能勸回先生。”
    方承：……
    “哎，你幹嘛一副要死不死的衰樣，先生揍你了？”
    “沒有。”
    “呼，還好沒有，不然真便宜你小子了。”
    方承還是一副不願意搭理方芸的模樣，讓方芸恨不得揍他一頓，她拉扯著方承往路邊自己的車走去。
    “哎呦，別看了，我那邊快忙壞了，正好你身份也暴露了，不用再去謝家當夥計了。
    正好來這邊幫我，你可別拒絕，這可是先生安排的。”
    汽車發動，在夜幕的掩蓋下向另一個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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