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窗簾的縫隙，在嬰兒床周圍投下細碎的光斑。林默的指尖還懸在那片發光的塵埃上方，它像被某種引力束縛般緩緩旋轉，折射出比彩虹更複雜的色譜。
    "他又看到了什麽？"蘇雨晴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林默回頭時，發現妻子的瞳孔正在發生奇異的分層——最外層是熟悉的琥珀色，深處卻浮現出與係統界麵如出一轍的藍色數據流。
    嬰兒突然咯咯笑起來，小手拍打著床欄。那些飄浮在空中的學步車粒子突然加速，在三人之間織出一張發光的網。林默感到皮膚表麵滲出淡綠色的液體，在陽光下閃爍珍珠母貝的光澤。
    "這是..."蘇雨晴的指尖沾了些液體，量子化的皮膚立刻將其吸收，"光合營養液？"
    係統精靈的聲音突然在房間四壁共振："檢測到宿主基因表達變異，育兒模塊強製激活。"天花板上投影出複雜的分子結構圖，其中幾個碳鏈節點竟與林默上周設計的商業模型完全吻合。
    嬰兒的哭聲忽然響起。不是通過聲帶，而是直接震動空氣分子形成的駐波。蘇雨晴條件反射地抱起孩子，量子軀體自動分泌出銀色乳汁——那液體在半空就結晶成類似係統代碼的紋路。
    "喝這個。"林默接住從自己手臂滑落的光合營養液。當液體接觸嬰兒嘴唇的瞬間，整個房間的光線發生扭曲，仿佛有看不見的透鏡在重組光譜。
    嬰兒眼中星雲旋轉。
    寵物狗愛因斯坦突然人立而起，毛發間迸發出微型極光。"獲獎感言如下..."它的聲音帶著多重時空的混響，""我要感謝父親的光合作用，以及母親編寫的育兒程序..."時間戳顯示是昨天發表的諾貝爾和平獎致辭。"
    蘇雨晴的量子軀體突然僵直，皮膚表麵浮現出與係統同源的加密符文。林默看到那些符文正以費曼圖的形式解構重組，最終形成完整的育兒程序代碼——其中竟包含著他從未見過的係統核心指令。
    "商業模塊在反向學習育兒經驗？"係統精靈的聲音首次出現遲疑，"這不符合升級序列..."
    窗外傳來直升機轟鳴。陳浩的臉貼在玻璃上，他手中的量子幹擾器正對著嬰兒方向。但所有發射出的粒子都在接觸光合營養液蒸汽後，詭異地變成了彩色泡泡。
    嬰兒伸手戳破一個泡泡。
    陳浩的直升機突然變成紙折模型，被晨風吹著飄向遠方積木搭建的"聯合國大廈"。那些樂高積木此刻正在自主移動，重組為更複雜的星際艦隊陣列。
    "他又在編輯現實了。"蘇雨晴說這話時，她的發梢正分解成弦理論模型。林默發現妻子無意識哼唱的搖籃曲，每個音符都在修正附近的基本物理常數。
    係統界麵突然彈出紅色警告：
    【育兒程序覆蓋商業模塊】
    【檢測到宿主正在孕育新宇宙法則】
    林默手臂分泌的光合營養液突然逆流，在皮膚表麵形成微型銀河係投影。他看向嬰兒——那雙眼睛裏的星雲正在坍縮成dna雙螺旋，其中堿基對排列赫然是林家祖訓的商業密碼。
    "不是我們在養育他。"蘇雨晴的量子軀體開始透明化，露出內部運行的育兒代碼，"是他通過我們在學習成為...造物主？"
    寵物狗突然咬住林默的褲腳。它的眼睛反射出多個平行時空——在其中某個版本裏，長大後的嬰兒正用奶嘴搭建戴森球。而在最黑暗的那個分支，陳浩手中拿著與係統同源的黑色立方體。
    積木聯合國發出嗡鳴。某個代表"不受歡迎未來"的積木塊自動飛入嬰兒口中，被他嚼碎時發出的聲音，像極了係統初始化時的啟動音效。
    晨光突然增強十倍。
    林默感到光合作用達到峰值，分泌的營養液在空氣中凝結成商業帝國的三維模型。而模型核心處旋轉的，正是嬰兒瞳孔裏的星雲。
    蘇雨晴完全量子化的手穿過光影，握住丈夫同樣在能量化的手腕。他們的身體代碼開始同步編譯，係統警告聲逐漸變成某種宇宙背景輻射般的白噪音。
    在一切歸於寂靜前的刹那，嬰兒打了個帶著星塵的哈欠。
    所有飄浮的粒子突然落地。
    積木聯合國恢複成普通玩具。
    隻有地板上那灘光合營養液還在微微發亮，倒映著三人——不，是三個正在重新定義"存在"概念的量子生命體——扭曲的倒影。
    窗外，紙折的直升機燃燒著墜向遠方。火光中，某個黑色立方體的輪廓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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