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十七分，實驗室的量子鍾發出蜂鳴警報。林默盯著培養皿中突然轉向的納米細胞，指尖在鍵盤上懸停了三秒。投影屏上的波形圖扭曲成莫比烏斯環的形狀，一個紅色光點正在閃爍。
    "第七次了。"他低聲說。
    蘇雨晴的呼吸聲從身後傳來，帶著輕微的顫抖。她裹緊了實驗室的白大褂，指尖還殘留著神經連接後的藍色熒光。
    "明天九點，"她突然開口，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那個慈善基金會的年度酒會。"
    林默沒有回頭。他的視線鎖定在屏幕上突然跳出的代碼片段上——那串他再熟悉不過的算法結構。
    "係統，"他輕聲呼喚，"調取第七次掃描的原始數據。"
    空氣中浮現出半透明的全息界麵，係統精靈的輪廓在數據流中若隱若現。"宿主，這段代碼來自我的早期版本。"它的聲音罕見地嚴肅，"但被修改過，加入了神經控製模塊。"
    林默的指尖劃過投影，將代碼片段放大。在層層嵌套的函數深處，他找到了那個標誌性的注釋——那是他三個月前親手寫下的測試標記。
    "有意思。"他眯起眼睛。
    蘇雨晴走到他身邊，發絲間還帶著神經連接後的靜電。"母親在虛擬空間裏重複的那個手勢，"她指向屏幕，"和這段代碼的控製指令完全吻合。"
    實驗室陷入短暫的沉默。培養皿中的納米細胞突然集體轉向，齊刷刷地對準了牆上的電子時鍾——323a。
    "它們在同步。"林默突然站起身，"係統，調出全球納米技術專利分布圖。"
    全息地圖在實驗室中央展開，數百個光點構成詭異的星座圖案。林默的手指穿過投影，將三個特定光點連線——那正是陳銳透露的三個"子體係統"位置。
    "酒會邀請函能弄到嗎？"他問。
    蘇雨晴從口袋掏出一張燙金卡片："誌願者招募。我上周就申請了。"
    林默接過卡片，指腹擦過凸起的基金會徽章——那是由無數微小六邊形組成的蜂巢圖案。他的係統突然發出警告音。
    "檢測到納米級追蹤器。"係統精靈的聲音變得急促，"建議立即隔離。"
    林默將卡片扔進防輻射箱，箱內立刻亮起紫色消毒光。透過觀察窗，他們看到卡片邊緣滲出銀色液體，迅速凝結成蛛網狀結構。
    "明天九點，"林默重複道，眼神變得銳利，"我們得提前準備。"
    上午八點四十五分，林默站在"未來希望"基金會大廈前，身上穿著誌願者統一的白色製服。他調整了一下耳中的微型接收器，係統精靈的聲音立刻傳來：
    "建築平麵圖已加載。注意，三層以上有信號屏蔽。"
    蘇雨晴的聲音緊接著響起："我就在對麵咖啡廳。陳銳剛剛發來消息，說陳浩今天不會出席。"
    林默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眼鏡——鏡片內嵌著係統提供的增強現實界麵。大廈旋轉門上的監控攝像頭在他眼中變成了紅色輪廓。
    "記住，"蘇雨晴提醒他，"重點是找到控製核心。"
    林默微不可察地點點頭，跟著其他誌願者走進大廳。空調冷風撲麵而來，帶著某種奇怪的金屬味。他的係統突然彈出警告：
    "檢測到神經同步波。"
    大廳中央的噴泉突然改變水流方向，水珠在空中組成基金會標誌。周圍的賓客發出讚歎聲，沒人注意到林默的瞳孔驟然收縮——在水流變化的瞬間，他看到了隱藏的代碼指令。
    誌願者領隊是個笑容甜美的年輕女性，胸牌上寫著"張曉雨"。她分發任務時，林默注意到她右手無名指有規律的抽搐——每七秒一次，精確得像鍾表。
    "林先生，"她突然轉向他，"您被分配到設備維護組。"
    林默跟著她走向電梯。電梯門關閉的刹那，張曉雨的表情突然凝固，眼球快速左右移動三次。林默的係統立刻捕捉到異常：
    "檢測到遠程控製信號。"
    電梯停在七樓。走廊盡頭是一間標著"設備間"的房間，但林默的ar界麵顯示那裏有異常能量讀數。張曉雨用門卡刷開房門，裏麵堆滿了清潔用品。
    "請在這裏等待進一步指示。"她微笑著說，然後突然轉身離開。
    林默等腳步聲消失後，立刻從口袋掏出一個小裝置——那是昨晚用係統資源緊急組裝的信號攔截器。裝置上的指示燈開始快速閃爍。
    "係統，掃描房間。"
    牆麵在他眼前變成半透明，露出隱藏在清潔櫃後的金屬門。門上的生物識別鎖在他靠近時自動亮起綠燈——係統已經破解了基礎權限。
    門後是一條向下的樓梯。林默悄無聲息地下降，空氣中的金屬味越來越濃。在第三個轉彎處，牆壁上出現了細如發絲的銀色紋路。
    "納米導管，"係統提示，"正在傳輸數據。"
    地下二層的門虛掩著。林默從門縫中看到一排排透明培養艙，每個艙內都漂浮著一個人形——他們頭頂連接著銀色絲線，像被操縱的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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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靠近門口的培養艙裏，林默認出了上個月失蹤的科技新貴。男人的表情安詳，但太陽穴處插著三根細針，針尾延伸出的銀線匯入天花板。
    "神經同步率98，"係統讀出艙體側麵的顯示屏，"記憶提取進度87。"
    林默小心地繞過監控區域，向房間深處移動。在最後一排培養艙後方，他發現了一個獨立的控製台。台麵上的全息投影正在運行一段代碼——正是昨晚他在實驗室看到的那段。
    "係統，開始下載。"
    他的眼鏡邊緣亮起微光，數據開始傳輸。就在這時，控製台突然發出警報聲。林默猛地回頭，看到所有培養艙內的"人偶"同時睜開了眼睛。
    "入侵檢測，"係統警告，"建議立即撤離。"
    林默快速拍下控製台屏幕上的捐贈名單——首位赫然是"蘇誌遠"，狀態欄顯示"昏迷中"。他剛轉身，樓梯間的門就被撞開，三個保安衝了進來。
    他們的眼睛泛著不自然的銀光。
    林默按下手表上的緊急按鈕。整個房間的燈光突然閃爍，所有培養艙的玻璃同時變得不透明——係統剛剛接管了建築的部分控製係統。
    "左轉，通風管道，"係統指引，"直行二十米後右轉。"
    林默鑽進管道時，聽到身後傳來機械般的匯報聲："入侵者逃脫，啟動二級協議。"
    通風管道盡頭是地下停車場。林默剛跳下管道，一輛黑色轎車就無聲地滑到他麵前。車窗降下，露出蘇雨晴緊繃的臉。
    "上車！"
    車子駛出兩個街區後，林默才鬆開緊握的拳頭。他的掌心是被汗水浸濕的存儲芯片——裏麵是從控製台下載的全部數據。
    "父親的名字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蘇雨晴的聲音發顫。
    林默將芯片插入車載電腦。屏幕上跳出數百份神經掃描報告，最新的一份屬於蘇誌遠，日期是三天前。
    "他不僅是捐贈者，"林默放大報告末尾的簽名欄，"還是項目的發起人之一。"
    蘇雨晴猛地踩下刹車。車子停在路邊，她的手指緊緊攥著方向盤。
    "那個手勢..."她突然說，"母親一直在重複的那個手勢..."
    林默調出實驗室的記錄。虛擬空間中，蘇雨晴母親的殘影正在機械地重複一個動作——右手拇指與食指捏合，其餘三指伸直。
    "蜂巢指令，"係統突然識別出來，"是激活納米集群的默認手勢。"
    蘇雨晴的臉色變得蒼白。林默繼續翻看數據，在一份加密文件中發現了更驚人的內容——蘇誌遠在昏迷前簽署的最後一份文件，是將自己名下的全部股份轉移給一個名為"蜂後"的實體。
    "不是陳浩，"林默低聲說，"幕後黑手是..."
    他的話音未落，車載電台突然自動開啟。一個經過電子處理的聲音傳出：
    "林先生，您的好奇心令人欽佩。但蜂巢已經覺醒。"
    電台信號突然中斷。與此同時，城市各個角落的電子廣告牌同時切換內容，顯示出一模一樣的蜂巢圖案。人行道上的行人中，開始有人停下腳步，做出那個熟悉的手勢——拇指與食指捏合，其餘三指伸直。
    蘇雨晴的手機突然響起。屏幕上是一條來自未知號碼的信息：
    "歡迎回家，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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