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全息投影儀發出最後一絲藍光，隨即陷入黑暗。林默的指尖還懸在控製台上方三厘米處，那裏殘留著蘇雨晴剛才咳出的血滴。
    "數據損毀率97.8。"係統精靈的聲音像是從水下傳來，"但腦波圖譜顯示這是段記憶編碼。"
    蘇雨晴突然抓住林默的手腕。她的指甲幾乎掐進他皮膚裏，瞳孔邊緣泛著不正常的銀藍色。"我見過這個波形，"她聲音嘶啞，"是媽媽臨終前用的加密協議。"
    天花板突然傳來金屬扭曲的聲響。林默條件反射般將蘇雨晴護在身下，十幾塊混凝土碎塊砸在他背上。透過塵埃，他看見備用終端的散熱口正在噴出詭異的粉紅色煙霧。
    "自毀程序啟動。"係統精靈的投影開始閃爍，"建議立即進行神經連接。"
    林默扯下領帶纏住蘇雨晴流血的手掌："怎麽鏈接？"
    "用你的婚戒。"
    戒指接觸血珠的瞬間，整個地下室的燈光變成了暗紅色。林默眼前炸開無數記憶碎片——急救病房的頂燈、心電圖刺耳的警報、陳浩西裝袖口的鱷魚紋紐扣。最後定格在嶽母沾血的嘴唇上，她正對著某個看不見的人說："真係統在晴晴的線粒體裏......"
    畫麵戛然而止。林默跪在地上幹嘔，發現自己的婚戒內側浮現出微型電路紋路。蘇雨晴顫抖的手指撫上他臉頰，留下一道血痕："你看見了嗎？媽媽被注射時的監控角度......"
    "是從你父親的手表拍攝的。"林默突然明白過來，胃部像被灌進液氮。係統精靈此時彈出全息投影，將記憶畫麵定格在某個幀——蘇誌遠的鉑金表盤反射裏，清晰映出陳浩正在調整注射器刻度。
    通風管道傳來金屬刮擦聲。林默猛地將終端殘骸踢向角落，碎玻璃下露出半張燒焦的照片——二十年前的蘇家實驗室合影，嶽母無名指上的戒指和他現在戴的一模一樣。
    "他們來了。"蘇雨晴突然站直身體，傷口滲出的血珠懸浮在空中，組成三維分子結構圖，"媽媽把係統核心拆成了三部分。"
    第一滴血珠爆開時，地下室的門被電磁脈衝轟成碎片。陳浩的冷笑聲混著保鏢的腳步聲傳來："真是感人，臨死前還在玩過家家？"
    林默的視網膜上突然閃過係統提示：【檢測到宿主生命體征異常，激活緊急協議】。他看見蘇雨晴的血管裏泛起藍光，那些光點正順著兩人相握的手流向自己體內。
    "數到三。"蘇雨晴的呼吸噴在他耳畔，帶著鐵鏽味，"把我推向陳浩。"
    林默在第二聲腳步響起時突然發力。蘇雨晴像斷線風箏般撞進陳浩懷裏，同時他撲向牆角的終端殘骸。陳浩的獰笑凝固在臉上——蘇雨晴指尖迸發的藍光正順著他的定製西裝蔓延，所過之處布料全部結晶化。
    "這是......"陳浩的瞳孔劇烈收縮，"量子同化？"
    林默趁機將婚戒按進終端插槽。整個房間突然響起嶽母的聲音："驗證通過，核心模塊融合開始。"他看見自己的血液變成銀藍色，順著電路紋路瘋狂湧向蘇雨晴。
    陳浩的慘叫被某種高頻聲波蓋過。所有玻璃製品同時爆裂，碎片在空中組成巨大的雙螺旋結構。林默的視網膜上刷過瀑布般的數據流，最後定格在一行紅色警告：【檢測到子係統宿主，是否強製剝離？】
    "不要！"蘇雨晴突然轉頭大喊，"他體內有媽媽的反製程序！"
    林默的指尖懸停在確認按鈕上方0.5秒。就是這瞬息猶豫，陳浩突然扯開西裝紐扣——他胸口嵌著的金屬圓盤正發出刺目紅光。
    係統精靈的投影突然實體化，銀白色手臂貫穿陳浩肩膀："跑！是量子炸彈！"
    爆炸的衝擊波將三人分別拋向不同方向。林默在昏迷前最後看到的，是蘇雨晴飄散的長發間閃爍的星圖，和她伸向自己的、正在晶體化的右手。
    黑暗中有冰涼的手指撫上他額頭。嶽母的聲音直接在腦內響起："第三部分在雨晴的......"
    通訊突然中斷。林默在劇痛中睜開眼，發現自己在移動的救護車裏。車頂燈每隔三秒就閃爍一次，每次亮起都能看見對麵座椅下的血跡組成相同的分子式。
    "醒了？"係統精靈的聲音虛弱得像是信號不良的收音機，"建議查看你口袋裏的東西。"
    林默摸到半張燒焦的照片背麵。借著又一次亮起的頂燈，他看清那行潦草的字跡："當雙子座升到中天，把戒指放進天文台的......"
    字跡到此中斷。救護車突然急刹，車外傳來此起彼伏的槍聲。林默的視網膜上，係統界麵正在緩慢重組，進度條卡在47不再動彈。他聽見蘇雨晴的聲音混在槍聲中，忽遠忽近地呼喚某個陌生的名字。
    那不是他的名字。
    車頂燈再次熄滅時，林默摸到座椅縫隙裏有東西在震動。當指尖傳來戒指特有的冰涼觸感時，整個救護車突然被某種藍色光幕籠罩。所有聲音都消失了，隻剩儀表盤上不斷跳動的數字：
    【000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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