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鯨魚的聲音......"
    林默盯著控製台上跳動的聲波圖譜，陳銳臨終前的話像幽靈般在腦海中回蕩。科研潛艇"深海探索者"號正在太平洋下三百米處潛行，艙內泛著幽藍的儀器冷光，將他的側臉切割成明暗交錯的碎片。
    "聲波頻率又變了。"耳機裏傳來蘇雨晴的聲音，岸基控製中心的背景音嘈雜，"這次是17.8赫茲，比上次升高了0.3。"
    林默調整著聲呐接收器的靈敏度，突然僵住。
    這個節奏——
    "雨晴，把上周你母親實驗室的警報記錄調出來。"
    "現在？"她的呼吸明顯一滯。
    "立刻。"
    當兩組聲波圖譜在屏幕上重疊時，林默的指尖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誤差不超過0.01秒的脈衝間隔，完全一致的波形衰減曲線。這不是自然形成的鯨歌，而是經過精密設計的信號編碼。
    "不可能......"蘇雨晴的聲音通過通訊係統傳來，帶著電子設備特有的失真，"母親去世前三個月，實驗室確實發生過氣體泄漏，警報係統......"
    她的話戛然而止。
    潛艇突然劇烈搖晃，林默抓住操縱杆的瞬間，看見舷窗外掠過一片巨大的陰影。六頭抹香鯨以違背生物習性的整齊隊形從潛艇上方遊過，它們發出的低頻聲波在艙體內引發共振，儀表盤上的數據流瘋狂滾動。
    "林默！你那邊——"
    通訊突然中斷。
    在徹底失去信號的最後一秒，他聽見蘇雨晴發出一聲近乎痛苦的呻吟。
    岸基控製中心亂成一團。
    "所有通訊中斷！"
    "聲呐顯示鯨群正在改變航向！"
    "蘇小姐？蘇小姐你怎麽了？"
    蘇雨晴對周圍的驚呼充耳不聞。她的瞳孔擴張到極限，虹膜上浮現出細密的金色紋路——就像三個月前晶體化發作時的前兆。但這次不同，她沒有昏迷，而是像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雙手自動落在控製台上。
    "需要......解碼......"
    她的十指以人類不可能達到的速度在鍵盤上飛舞，指甲與金屬鍵帽碰撞出細碎火花。工作人員試圖靠近，卻在距離她兩米處被某種力場彈開。
    屏幕上，原本雜亂的聲波圖譜開始自我重組。蘇雨晴的太陽穴滲出鮮血，卻渾然不覺地繼續著這場詭異的"演奏"。當最後一個音符被敲入，整個控製中心的電力係統突然熄滅。
    三秒後，備用電源啟動。
    投影儀在牆麵上投出一組坐標：南緯32°26"13"，西經172°15"54"。
    "鏡像點......"蘇雨晴的聲音突然變得不像她自己，帶著某種金屬質感，"馬裏亞納的......鏡像......"
    然後她像斷線的木偶般向前栽倒。
    深海探索者號的艙內，林默正徒手拆解著通訊模塊。
    鯨群已經離開，但聲波造成的幹擾持續存在。就在他準備重啟係統時，潛艇的備用顯示屏突然亮起，上麵跳動著那組南太平洋坐標，下方還有一行小字：
    【生物認證完成度87——矛盾算法待激活】
    林默的呼吸凝滯了。
    這個坐標與馬裏亞納海溝的實驗室位置幾乎成完美的地球對稱點。而"矛盾算法"，正是嶽母在全息影像中強調的係統融合關鍵。
    舷窗外，深海的黑暗濃得化不開。林默忽然意識到，那些鯨群不是偶然出現——它們是被編程的活體信標，攜帶著嶽母十五年前埋下的信息。
    就像她把芯片藏在女兒體內一樣。
    通訊係統突然恢複，傳來控製中心慌亂的呼叫："林先生！蘇小姐昏迷了，她剛剛——"
    "準備打撈裝置。"林默打斷對方，聲音冷靜得可怕，"我們四小時後返航。"
    他調出航海圖，在坐標位置畫了個紅圈。那裏距離最近的陸地有1200海裏，水深超過五千米。但最令他在意的，是係統提示的"生物認證完成度"。
    87。
    剩下的13在哪裏？
    潛艇開始上浮時，林默摸出貼身攜帶的半片生物芯片。在幽藍的儀表燈光下，芯片邊緣的納米結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就像在呼應著什麽。
    就像在等待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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