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門在蘇牧指尖下緩緩開啟的瞬間，潮濕的風裹著鐵鏽味灌進來。
    張勇的工裝褲膝蓋處沾著新泥，後頸的傷疤泛著不自然的粉紅——和三天前被數據風暴吞噬前一模一樣。
    但蘇牧的輪回眼正灼燒著告訴他，這人的量子態像團揉皺的錫紙，同時在五個平行宇宙裏投下影子。
    "李維斯教授的人十分鍾後到！"張勇的喉結劇烈滾動，手虛按在蘇牧肩膀上又快速收回，"他們帶著量子錨，能把避難所連人帶數據撕成碎片！"他的聲音發顫，可瞳孔卻縮成針尖，像是某種精密儀器在掃描眾人反應。
    顧清歡的電磁槍沒放下，槍口斜指地麵卻始終對準張勇腰部："三天前你被係統拖走時，我檢查過數據風暴殘留——你的量子糾纏鏈已經崩解了。"她的數據板在掌心發燙，投影出張勇的生物特征曲線，"現在這串生命體征，和三天前的你重疊度99.7，但剩下的0.3......"她頓了頓，"像被什麽東西縫補過。"
    李劍的鐵劍在鞘中輕鳴，他盯著張勇的影子——那團本該穩定的輪廓正滲出雪花點，像老式電視的信號幹擾："輪回錨的味道。"他突然開口，聲如寒鐵，"你身上纏著係統的線。"
    趙雲的劍已經出鞘三寸，寒光映得張勇額頭冒汗："蘇牧，你說過"所有異常都是陷阱"。"他的拇指摩挲著劍柄吞口獸紋，"這扇門開不得。"
    蘇牧的太陽穴突突跳著。
    古劍在掌心發燙，劍身上的星圖正以極慢的速度旋轉——這是它第一次在非戰鬥狀態下自主運行。
    他想起李劍說過，這把劍能斬輪回錨；想起門縫裏那行血字"別信我"；更想起三小時前，顧清歡在數據板上發現的"天命係統漏洞預警"：當平行宇宙重疊超過臨界值，死亡者的量子殘片可能被係統強行拚湊成"偽生者"。
    "走。"蘇牧突然轉身抓起實驗箱，"但每走三步，清歡檢查一次量子態，子龍斷後，李劍盯著張勇的影子。"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古劍的震顫頻率和他心跳同頻了，這是前世劍客麵對生死局時才會有的共鳴。
    張勇的喉結又滾了滾，轉身時工裝褲口袋露出半截銀色電線——那是數據終端的外接接口。
    顧清歡的電磁槍悄悄抬高兩寸，數據板在掌心震了震：量子態重疊度降到98，異常波動集中在脊椎位置。
    五人鑽進地下管道時，張勇突然壓低聲音："教授要的是蘇牧的輪回眼，其他人......"他沒說完，卻在轉過拐角時故意踩碎一塊瓷片。
    蘇牧的輪回眼捕捉到碎片飛濺的軌跡——那是標準的"示警信號"，碎片落地的位置正好能反射後方三十米的動靜。
    "因果回溯。"蘇牧閉了閉眼。
    輪回眼的灼燒感順著視神經爬進大腦，無數記憶碎片像暴雨砸在視網膜上：現代實驗室的儀器、古代劍廬的月光、星際戰艦的警報聲......最後定格在一片青灰色山岩前，岩縫裏長著三株血紅色的石蒜。
    "左轉，穿過汙水處理廠，上3號公路。"蘇牧突然開口，"過了公路進森林，找三株血石蒜。"他的額頭滲出冷汗，因果回溯的副作用開始啃噬神經——前世劍客每次使用"劍心通"後，也會這樣頭痛欲裂。
    張勇的腳步頓了半秒："3號公路早被教授封鎖了。"
    "所以我們走下水道檢修口。"蘇牧指了指頭頂生鏽的鐵蓋，"七年前我參與城市管道改造時，在檢修口裝過反追蹤塗層。"他沒說的是，那個記憶來自"星際艦長"的前世——當時他們為了躲避敵艦追蹤，在太空站通風管道裝過類似裝置。
    顧清歡的電磁槍在鐵蓋上敲了三下，金屬回聲裏沒有異常。
    李劍躍上鐵蓋，掌心按在塗層位置——那是塊指甲蓋大小的淡藍色晶體，正隨著他的內力微微發亮。"是星隕鐵粉末。"他轉頭，眼底閃過驚訝，"能屏蔽係統的量子掃描。"
    五人鑽出下水道時，暮色正漫過城市天際線。
    張勇的影子在夕陽下拉得老長，雪花點卻越來越密集，像被風吹散的灰燼。
    顧清歡的數據板突然發出蜂鳴，她扯了扯蘇牧衣袖："他的量子態......在分裂。"
    蘇牧的輪回眼突然捕捉到張勇後頸傷疤的異常——那道舊傷正在滲出淡藍色數據流，像血管裏流淌著液態代碼。
    古劍在他掌心猛地一顫，劍身上的星圖突然連成一道光鏈，直指森林深處那三株血石蒜。
    洞穴入口比記憶中狹窄，趙雲的劍鞘在岩壁上擦出火星。
    李劍摸了摸洞壁青苔，指尖沾了點熒光粉："有人最近來過。"他的鐵劍在地上劃出痕跡，"三天前，四組腳印，兩雙作戰靴，一雙登山鞋......"他突然抬頭，"還有一雙，和張勇的工裝鞋紋路一樣。"
    張勇的額頭瞬間冒出汗珠："我......我上周來修過水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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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周這裏還沒下過雨。"顧清歡舉起數據板，投影出洞外泥土的濕度曲線，"青苔生長周期顯示，腳印是兩小時前留下的。"她的電磁槍終於對準張勇胸口，"現在解釋，為什麽你的腳印和追捕者的重合？"
    張勇突然笑了，笑得肩膀直顫。
    他後頸的傷疤裂開一道細縫，淡藍色數據流從中湧出，在半空凝成一行代碼："目標已入陷阱。"
    蘇牧的頭痛突然炸開。
    他看見張勇的身體開始透明，皮膚下浮現出無數糾纏的量子線，像被扯亂的毛線團。
    古劍在掌心發燙，星圖的光鏈突然刺進他眉心——前世劍客的記憶如潮水湧來：當偽生者暴露時，最有效的應對是......
    "蘇牧！"顧清歡的尖叫刺穿耳膜。
    張勇的手從背後抽出槍的瞬間，蘇牧的輪回眼自動睜開。
    視線裏的一切都慢了下來：張勇的食指扣動扳機的弧度，子彈在槍膛裏摩擦的火花，趙雲揮劍帶起的風......更重要的是，那些糾纏的量子線正沿著子彈軌跡延伸，指向洞穴深處某個坐標——那裏，有另一個"張勇"正舉著量子錨。
    劇痛中，蘇牧看見古劍的星圖徹底亮成白晝。
    劍鳴聲裏，他聽見前世劍客的低語："斬開量子線，你就能看見......"
    子彈的破空聲撕裂了洞穴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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