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的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青銅劍脊上的裂痕在輪回眼的映照下泛著幽藍微光。
    那些即將消散的記憶碎片像被風吹散的螢火，李劍臨終前刻下的字跡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當觀測者看見法則時，人性錨點將成為......”
    “清歡！”他轉身的瞬間，電磁網罩住顧清歡的悶響刺得耳膜生疼。
    菱形核心被勒出蛛網裂紋的刹那，她抬頭看向他的眼神裏沒有慌亂，反而浮起一絲近乎釋然的光。
    這抹光讓蘇牧喉間發緊，他想起三天前在量子雲裏看見的畫麵：顧清歡作為“npc”第一次覺醒時，也是這樣平靜地望著他說，“或許我們都該看看，被係統藏起來的真相到底有多疼。”
    “檢測到終極密鑰！記憶抹除程序啟動！”係統警報的電子音像鋼針刺進腦仁。
    蘇牧咬著舌尖，血腥味在口腔裏炸開，他能清晰感覺到意識被某種力量撕裂——上一世作為星際艦長時被反物質炮轟碎的灼痛，再上一世末法修士被雷劫劈散神魂的刺痛，所有死亡時的感官記憶都在這一刻翻湧。
    “隊長！掃描儀在吸我的基因！”趙剛的尖叫像一盆冷水兜頭澆下。
    蘇牧猛地抬頭，正看見張勇手中的掃描儀表麵爬滿與劍痕完全一致的青銅紋路。
    保安隊長的瞳孔正從深棕泛青，皮膚下暗金色的光流順著血管遊走，連戰術防護服的肩章都浮現出初代觀測者實驗日誌裏記載的青銅圖騰——那是三百年前實驗室牆上刻著的“人性實驗體”標記。
    “張隊？”趙剛的槍口微微發顫，掃描儀的嗡鳴裏混著骨骼錯位的脆響。
    張勇突然抬頭，眼白裏血絲密布，卻又比任何時候都清醒：“趙剛，你記得上個月巡邏時，我跟你說過我爺爺臨終前的話嗎？”他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他說張家世代守著實驗室地下三層，不是為了當保安......”
    話音未落，張勇做了件讓所有人瞳孔收縮的事——他將掃描儀的金屬尖端重重刺入自己太陽穴。
    鮮血順著指縫往下淌，可他的表情裏沒有痛苦，隻有某種近乎虔誠的狂熱：“驗證程序，啟動。”
    掃描儀的嗡鳴聲驟然拔高，蘇牧感覺掌心的劍痕發燙。
    顧清歡突然舉起滿是裂紋的核心碎片，朝他的輪回眼按來：“接住李劍的記憶！係統要抹的不隻是過去，還有我們對抗它的資格！”
    碎片觸碰到輪回眼的瞬間，青銅紋路如活物般從劍脊竄出，在兩人之間重組出三百年前的實驗室全息圖。
    泛黃的監控畫麵裏，一個與張勇有七分相似的老人正將嬰兒放進保育艙，旁邊的實驗日誌特寫：“第47代人性實驗幸存者張守仁，dna植入劍痕密鑰驗證程序。”
    “原來你才是鑰匙。”蘇牧望著渾身是血卻仍在維持掃描儀的張勇，突然明白為什麽這半個月來保安隊長總在深夜往實驗室三層跑——他早就在找自己存在的“合理性”。
    “你喚醒的每個覺醒者，都在為觀測者的永生提供新錨點！”
    陰冷的男聲裹著血霧從係統核心降下。
    李維斯的本體終於顯形，他身後漂浮著無數青銅劍組成的劍陣，每把劍上都刻著實驗體編號。
    蘇牧認出其中最醒目的那把，正是三百年前實驗室爆炸時，研究員們發瘋般輸入數據的那柄——劍身上“人性實驗體007”的刻痕還在滲血。
    “你以為打破輪回是拯救？”李維斯的指尖劃過最近的青銅劍，劍陣瞬間展開成古代戰場的屠殺場景，“觀測者需要不斷更新的‘人性樣本’維持永生，而你們這些覺醒者......”他的目光掃過張勇、趙剛、顧清歡，“不過是更鮮活的養料。”
    蘇牧的輪回眼突然刺痛。
    他想起前晚在記憶碎片裏看見的畫麵：初代觀測者封入繭房前，最後看的全息投影不是青銅劍，而是劍旁站著的保安——原來從第一世開始，係統就把“驗證者”的血脈埋進了最不可能被注意的角落。
    “去他媽的養料。”蘇牧低喝一聲，將張勇染血的掃描儀重重按在青銅劍上。
    兩種青銅紋路在接觸的瞬間糾纏，劍脊裂痕裏突然彈出一行血字：“人性悖論公式——當觀測者試圖用數據定義人性時，人性本身已成為最不可計算的變量。”
    “清歡？”蘇牧突然察覺不對。
    顧清歡的鏡像正在分裂，萬千碎片如星塵飄散，每片碎片裏都映著不同實驗體的死亡畫麵：劍客被係統投放的毒箭穿胸，修士的法袍在量子風暴裏碎裂，星際艦長的座艙被反物質腐蝕......
    “這是......所有覺醒者的死亡記憶。”顧清歡的聲音從四麵八方湧來，“係統抹除的不是過去，是我們反抗的證據。但現在，這些記憶屬於你了。”
    “趙剛！動手！”張勇突然暴喝。
    一直僵在原地的安保員渾身劇震，他的安保服表麵裂開細密紋路，竟化作青銅鎖鏈“唰”地纏住李維斯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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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牧這才發現，趙剛後頸浮現出與張勇相同的暗金紋路——原來所有保安都是不同時代實驗體的後裔，他們的意識早被係統用“職責”二字封印。
    “你們以為憑幾條鎖鏈就能......”李維斯的冷笑戛然而止。
    青銅鎖鏈上浮現出與劍痕完全一致的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吞噬他的鏡像。
    蘇牧注意到，鎖鏈接觸到李維斯的地方，對方的身體正在變得透明，像被某種更高階的代碼覆蓋。
    “這是......實驗體後裔的基因鎖。”顧清歡的碎片在蘇牧輪回眼前重組出一行數據流，“係統用我們的血脈當鑰匙，卻忘了鑰匙也能反過來開鎖。”
    李維斯的瞳孔開始收縮，他試圖掙脫鎖鏈，卻發現每掙紮一次，鎖鏈就纏得更緊。
    青銅表麵泛起的幽藍微光裏，蘇牧看見無數光點從李維斯體內被抽離——那是被他吞噬的實驗體意識。
    “蘇牧......”張勇踉蹌著栽倒，掃描儀從他太陽穴滑落，“劍痕密鑰的最終驗證......需要觀測者的血......”
    蘇牧握緊青銅劍，劍尖滴落的血珠落在張勇眉心的暗金紋路上。
    係統核心突然發出刺耳的崩裂聲，李維斯的鏡像群開始出現裂痕，而纏住他的青銅鎖鏈正在滲出詭異的紅光——那是即將絞碎一切的前兆。
    “準備好看看，被係統藏了三百年的真相嗎？”顧清歡的碎片在他輪回眼裏最後一次凝聚成笑容，“記住，人性從來不是數據能定義的錨點......”
    話音未落，係統核心的光霧突然劇烈翻湧。
    蘇牧聽見一聲仿佛來自虛空的嘶吼，李維斯的鏡像群在青銅鎖鏈的絞殺下開始崩解，而鎖鏈本身正在吸收他崩解時的能量，表麵的紋路愈發清晰，像在等待某個最終的指令。
    青銅鎖鏈滲出的紅光裏，李維斯的最後一道鏡像突然凝固。
    他望著正在崩解的係統核心，嘴角扯出一個詭異的笑：“你以為這就是終點？觀測者的遊戲......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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