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紋路在視網膜炸開的瞬間，蘇牧的太陽穴像被量子粒子炮直接轟穿。
    他踉蹌蹌撞向閉環邊緣的青銅壁，指甲在金屬表麵刮出刺耳的聲響——那些紋路不是簡單的灼燒，而是在往他腦內硬塞某種法則代碼，每一根銀亮的絲線都在撕咬神經元，疼得他幾乎咬碎後槽牙。
    “蘇牧！”
    這聲呼喊像把冰錐紮進混沌的神經。
    他勉強偏過頭，看見張勇正扶著實驗室的殘牆站起。
    保安隊長的製服裂開幾道口子，露出的皮膚下泛著詭異的幽藍熒光——那是實驗體基因激活的標誌，他之前在加密檔案裏見過的。
    張勇的手指深深摳進牆麵，指節發白，喉結滾動著重複：“別怕，我、我體內的基因動了……”
    話音未落，趙剛的鏡像突然發出刺目的白光。
    蘇牧被晃得眯起眼，再睜眼時，鏡像裏的場景已不是實驗室廢墟，而是硝煙彌漫的古代戰場。
    斷戟插在焦土中，殘旗上“第47代”的血色字跡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趙剛的鏡像站在屍山頂端，聲音混著金戈交鳴：“三百年前的第47代實驗體，正是用人性悖論公式撕開了繭房的裂縫！”
    蘇牧的呼吸陡然一滯。
    他想起李劍形態的鏡像塞給他的青銅劍——劍身上那些模糊的刻痕，難道就是……
    “接著！”
    顧清歡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來。
    蘇牧轉頭，看見她不知何時撕開了自己的鏡像表層，指尖捏著一片碎成星芒的李劍鏡像碎片。
    她的左臉還沾著閉環爆炸時的血漬，可眼睛亮得驚人：“悖論公式需要觀測者意識做錨點！”
    碎片劃破空氣的瞬間，青銅紋路突然在實驗室廢墟上瘋狂重組。
    蘇牧的輪回眼不受控製地睜開，視野裏浮現出千萬個閃爍的畫麵：被係統判定“數據異常”的實驗體在醫療艙裏抽搐，最後一刻卻對護士露出微笑；機械飛升者在湮滅前用殘損的機械臂護住哭泣的人類孩童；末法修士捏碎最後一顆靈石，隻為給瀕死的小乞丐續半刻生機……
    “這些是……”蘇牧的聲音發顫。
    他看見每個死亡場景的邊緣，都浮動著若有若無的淡金色光痕——那是係統用最高權限抹除的“人性殘影”，就像被強行覆蓋的量子文件裏殘留的磁痕。
    “係統怕的從來不是數據，是這些。”顧清歡踉蹌著扶住他的胳膊，掌心的溫度透過防護服滲進來，“它需要絕對理性的觀測者，可我們每一次反抗，都在往繭房裏灌它算不準的變量。”
    警報聲突然拔高三個音階。
    蘇牧的後頸傳來電流般的刺痛——係統開始同步抹除覺醒者的意識了。
    他看見趙剛的鏡像正在變淡，張勇的皮膚下藍光逐漸暗去，連顧清歡指尖的血珠都在凝固，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蘇牧！”張勇突然暴喝一聲。
    他猛地抽出腰間的量子掃描儀，金屬尖端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蘇牧還沒反應過來，那掃描儀已經刺穿了張勇的胸膛。
    鮮血濺在閉環的青銅紋路上，發出“滋啦”的灼燒聲。
    張勇的臉因為劇痛扭曲，但眼神卻亮得可怕：“我的dna裏藏著第47代實驗體的反編譯程序！他們當年把代碼刻進了基因鏈……”
    掃描儀表麵亮起細碎的光紋，蘇牧瞳孔驟縮——那竟是初代觀測者的意識紋路！
    和閉環核心裏灰霧的波動頻率完全一致。
    他突然想起李劍說的“閉環核心是初代的意識源點”，心跳快得幾乎要衝出喉嚨。
    “輪回眼！”顧清歡用力推了他一把。
    蘇牧踉蹌著撲向掃描儀，將發燙的右眼貼在儀器裂縫上。
    劇痛中，無數記憶碎片像潮水般湧來：李劍倒在血泊裏，染血的手握著刻刀在青銅劍上瘋狂刻劃；第47代實驗體在繭房碎裂前，將半張公式殘頁塞進嬰兒的繈褓；顧清歡在某個平行宇宙的初遇，她遞來的熱奶茶上飄著的白氣，正好組成公式的最後一個符號……
    “找到了！”蘇牧吼出聲。
    那些被抹除的記憶片段裏，重疊著一串閃爍的量子坐標——那是係統核心的位置！
    就在悖論公式即將激活的0.01秒，趙剛的鏡像突然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萬千碎片騰空而起，每一片都映出不同實驗體的覺醒瞬間：有少女在全息屏前撕毀自己的實驗報告，有老人在傳送門前把逃生艙鑰匙塞進陌生人手裏，有小孩攥著燒了一半的畫紙，上麵歪歪扭扭寫著“我不想當數據”……
    閉環核心的灰霧劇烈翻滾。
    初代觀測者的臉扭曲成無數道數據流，最後一縷意識在崩塌前低語：“你們的反抗……正是繭房需要的觀測數據……”
    “去他媽的觀測數據！”顧清歡將李劍的鏡像碎片拍進掃描儀。
    青銅紋路突然劇烈震顫，像被扔進沸水的銀線。
    蘇牧感覺有什麽東西在靈魂深處裂開——那是輪回眼進化到能“看見法則”的刺痛，也是千萬個實驗體意識共鳴的溫度。
    “轟——”
    閉環核心的青銅紋路突然炸開。
    蘇牧被氣浪掀翻在地，恍惚間看見時空裂縫在廢墟上方緩緩張開，裂縫邊緣的青銅紋路泛著妖異的紅光，像某種古老巨獸的眼睛，正緩緩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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