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聲刺破耳膜的刹那，蘇牧的指尖終於抵住鏡麵。
    掌心那道法則流光燙得幾乎要穿透皮肉，卻比他此刻的心跳更灼烈——每一道代碼紋路都在發燙，那是他二十三次輪回裏，在劍客的血刃下、修士的雷劫中、機械戰士的爆炸裏，用死亡時的最後意識搜集的殘片。
    "你以為我繼承的是你的觀測者之位？"他的聲音混著陣列嗡鳴，尾音發顫，卻像淬了冰的刀刃。
    鏡中李維斯的殘影還在笑，白大褂下的手指敲著虛擬鍵盤，那是二十年前地心實驗室的經典動作。
    蘇牧看見自己後頸的天命徽章正在滲出黑血般的光，而掌心的流光突然順著指尖竄入鏡麵，在玻璃上炸開星芒。
    "我在每一世的死亡都在收集你的代碼殘片。"他盯著鏡中李維斯驟然收縮的瞳孔，喉結滾動。
    那些被遺忘的記憶突然撕裂意識：劍客瀕死時飛濺的血珠裏飄著代碼，修士渡劫時雷火中隱現的數據流，星際艦長被反物質炮轟碎前，視網膜上閃過的0與1——原來每一次"意外"的死亡，都是顧清歡用機械心髒的能量為他撕開的觀測口。
    鏡中傳來悶響。
    李維斯的殘影退了半步，白大褂下擺掃過鏡麵漣漪："可你的身體已是完美錨點！"他的聲音帶著扭曲的尖銳，像卡帶的錄音。
    蘇牧後頸突然刺痛，伸手去摸，卻觸到一片滾燙——暗紋正在逆向生長！
    原本交織成天命徽章的金色紋路開始崩解，每一道裂痕都滲出細碎的光，竟與掌心的法則流光合二為一。
    "不。"蘇牧仰頭，輪回眼的法則紋路在眼眶裏瘋長，他看見空氣裏漂浮的量子雲，看見青銅陣列符文下流動的代碼河，甚至看見李維斯殘影背後，地心深處那團裹著黑膜的"天命者"核心。"我是閉環的終結者——因為我的眼中能看見法則本身。"
    "轟！"
    趙磊的拳頭砸在安保控製台最後一個紅色按鈕上。
    這個總板著臉檢查門禁的安保主管，此刻額角滲著血，機械義肢的關節處冒著青煙——他剛才用身體撞開了試圖偷襲蘇牧的王麗。
    電磁脈衝波如實質的光浪湧來，與蘇牧掌心的法則流光撞在一起，空氣裏炸開臭氧味，鏡麵瞬間蒙上一層藍白色的電弧。
    "接住這個悖論！"
    林浩的怒吼混著金屬碎裂聲炸響。
    這個總在實驗室角落擦眼鏡的安全主管，此刻將那隻藏了二十年的機械義眼砸向地心陣列。
    義眼核心迸出的藍光裏，浮現場景：1998年的實驗室，李維斯戴著橡膠手套，將銀色電極插入哭嚎的王麗太陽穴，"別怕，這是為了更偉大的觀測。"
    王麗突然捂住頭。
    她臉上的忠誠麵具裂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不...我記得...你說那是治療頭痛的儀器..."她踉蹌著撞向青銅陣列，眼淚混著血淚砸在符文上，"你騙了我...你說我們在拯救世界..."
    鏡麵劇烈震顫。
    蘇牧看見李維斯的殘影在鏡中後退，白大褂下的手指開始虛化。
    而顧清歡的機械心髒突然從虛空中重組，那些蛛網般的裂痕裏湧出幽藍的光，像破碎的星河重新歸位。
    "還記得你第一世的死亡嗎？"她的聲音裹著電流雜音，機械心髒的齒輪轉動聲清晰可聞。
    蘇牧瞳孔驟縮——那是16歲的他，在第一次量子糾纏實驗中被反衝力掀飛，胸口插著碎玻璃的畫麵。
    當時他以為是事故，此刻卻看見顧清歡藏在儀器後的手，指尖泛著機械特有的冷光。
    "那不是實驗失敗。"顧清歡的機械心髒貼住他右眼，能量如滾燙的泉水灌入瞳孔，"是我為你創造的觀測契機——隻有死亡時，意識才能突破觀測者的限製。"
    劇痛中，蘇牧的輪回眼徹底具現。
    他看見所有前世在眼中重疊：劍客的劍、修士的丹、艦長的星圖，最終凝聚成一道穿透法則的光。
    青銅符文陣列發出垂死的尖嘯，開始逆向坍縮——那些原本維持閉環的暗紅色紋路，此刻正被金色法則流光照得透亮，像被火烤化的蠟。
    "不！
    觀測者不會..."李維斯的殘影嘶吼著，脖頸的暗紋突然與蘇牧後頸的裂痕產生共鳴。
    蘇牧看見他眼底的驚恐，看見"天命者"核心的黑膜裂開縫隙，看見地心深處有更龐大的代碼群在震顫——那是比李維斯更古老的存在，正在蘇醒。
    轟鳴聲中，李維斯的殘影如被風吹散的沙，連最後一個音節都沒來得及說完便徹底湮滅。
    青銅矩陣坍縮成一團量子態的光霧，懸浮在實驗室中央，像顆隨時會爆炸的星。
    蘇牧喘著粗氣，低頭看向掌心。
    那裏還剩最後一塊法則碎片，泛著與穹頂裂縫中漏下的星光同色的銀。
    他抬頭，看見實驗室穹頂的裂痕正在擴大，露出外麵翻湧的紫色宇宙雲——那是平行宇宙坍縮的征兆。
    "該結束了。"他輕聲說，指尖輕輕攥住最後一塊碎片。
    穹頂裂縫裏突然落下一粒星塵，落在他手背，像某種召喚。
    地心深處，傳來比之前更劇烈的震顫。
    那是"天命者"代碼進化的聲音，像巨獸蘇醒時的低吼。
    蘇牧望著穹頂，喉結動了動，將最後一塊法則碎片按在掌心——他知道，下一個動作，將決定所有宇宙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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