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港市的夜，總帶著一股不動聲色的陰謀味兒。
    蘇明玥盯著屏幕上的那行字——“恭喜你取得勝利。但真正的考驗……即將開始。”
    那幾個黑色字體仿佛直接嵌入她腦殼裏，一點點滲入神經。
    她下意識拽了拽手中的杯子，指節泛白。
    “承宇，”她剛開口。
    急促的敲門聲如同鼓點，把她的心髒敲得生疼。
    顧承宇立刻站起身，臉色沉了下來，一個眼神示意，讓她留在原地，然後自己快步走去開門。
    門一開，秘書阿琳氣喘籲籲地闖進來，手上拿著一疊資料，聲音都帶著顫：“蘇副總……這、這是你讓資料室打的複習資料……”
    她把那疊厚厚的文件放在桌上，一摞捶得空氣抖了三抖。
    蘇明玥上前翻開——第一頁就讓她的眉心狠狠蹙起。
    這根本不是她申請的cfa三級資料，全是一級甚至部分二級的內容，散亂無用，一堆過時概念混著明顯錯誤的數據模型。
    她攥緊了紙張，整個人瞬間清醒，腦子裏快速搜索是誰有這些權限。
    “李薇薇。”她低聲罵出兩個字，像刀子一樣劃破了沉默。
    顧承宇的眸子隨之一寒，臉上的斯文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幽深的冷戾：“她又來了。”
    ——而這一次，不隻是李薇薇，還手的的的的陳誌遠。
    與此同時，另一間辦公室內。
    李薇薇盤著腿，靠坐在真皮沙發上，手指無聊地撥弄著指甲油，笑得眉眼飛揚：“你說，她看到那份‘特供版’複習資料，會不會氣得吐血？”
    陳誌遠正站在窗邊，對著電話低聲吩咐著什麽：“……是，把文件備份銷毀幹淨……cfa考務係統那邊也打點好了，不會查到我們。”
    掛斷電話，他轉過身，眼中一抹得意光芒：“她太嫩，贏一場小投標就以為自己能在這個圈子站穩腳跟？”
    “讓她知道，職場最致命的不是對手太強，而是信錯了資料。”李薇薇抿了一口紅酒，譏誚地抬眉。
    同一時間的另一端，蘇明玥已經全部通讀完那堆錯漏百出的資料，整個人坐在椅子上像石化了。
    她不是沒懷疑過李薇薇，但背後有陳誌遠操盤，這就不是小打小鬧，而是職場級別的封殺操作。
    稍一軟弱，她會丟掉這次考試資格，接著就是投行出局，被整個圈子排擠出去。
    這不是一場考試，而是一場處心積慮的職場謀殺。
    她抓起草稿紙，圈重點，構框架，一邊自言自語地開始重構整個知識樹：“時間價值……資本成本……衍生品邏輯……”
    顧承宇站在一旁，看著她神經像鐵絲一樣緊繃，每個字幾乎都是從牙縫裏逼出來的。
    他實在坐不住了，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傑西，讓你團隊把cfa三級近五年的高頻考點和更新資料馬上發給我。另外，我要一對一輔導線上接入，今晚開始。”
    那頭顯然愣了愣：“給……誰準備的？”
    “我未來的太太。”他語氣平淡，沒一絲溫度。
    掛了電話，他轉身回來，遞給蘇明玥一杯蜂蜜檸檬水。
    “靠自己不丟人，但也別傻到把命都扔進去。”
    她盯著他手裏的水，好一會兒才接過，輕輕說了句：“謝謝。”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是匿名消息。
    這次的內容更加尖銳直接——
    蘇明玥深吸一口氣，把手機反扣在桌上。
    再看向那堆資料，她眼裏燃出一股淩厲的光。
    被困住不代表閉嘴，被陷害也並不等於認輸。
    她起身，走到寫字板前，開始手寫策略框架——效率、風險、組合優化，一筆一劃幹淨利落。
    而這一切的動靜，落進了一雙潛伏在旁邊的眼睛裏。
    ——林景深坐在不遠處的車裏，通過隔壁辦公室的監控畫麵看著她筆尖飛舞的樣子。
    “她還是這麽倔。”他低聲吐出幾個字，隨即轉向副駕駛的秘書，“查一查，她考務資料是誰經手調換的。還有，把李薇薇近三天的內部係統登錄記錄調我郵箱。”
    秘書點了點頭，剛一走，林景深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陳誌遠要動明玥？”他語氣帶笑，笑卻不達眼底。
    “讓他笑著蹬腿吧。”
    他靠在椅背，車窗反光映出他眸子裏一閃而過的寒芒。
    正說著，手機再次震動，是調查回傳的資料。
    他盯著屏幕看了片刻，嘴角緩緩揚起。
    “還真是好一出‘投行心機局’。”
    夜更深了。
    蘇明玥終於整理完重點，桌上已經摞了一堆密密麻麻的筆記本，指尖因為抓筆太緊而微微泛紅。
    她換上了寬鬆的居家服，靠在沙發上閉目蓄勢。
    顧承宇則正在她的客廳裏臨時布置線上輔導設備，一旁的平板上，輔導專家已經上線。
    而在平板側麵，一封匿名郵件悄然彈出。
    顧承宇掃了一眼，眼神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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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段音頻。
    李薇薇和陳誌遠的錄音。
    “隻要cfa考不過，她在行業裏就是廢棋。”
    男人低低一笑，點開播放鍵。
    錄音的最後一秒，李薇薇的話像一根冷針紮入夜色。
    “讓她明白，人脈和資源，才是這個圈子裏唯一的通行證。”
    顧承宇斜睨著那句狠話，沒說話，隻是把音頻發到某個加密郵箱，然後輕聲說了句：
    話音剛落，內室傳來腳步聲。
    蘇明玥出現在門口，穿了套幹淨利索的卡其色家居服，氣場不止沒減，反而更冷靜了幾分。
    而她眼底的光，卻分明多了一絲刺骨的鋒。
    “我準備好了。”她說。
    顧承宇淡淡一笑：“那就來場漂亮的反擊。”
    兩人對視一眼，誰也沒再說話。
    屋外雨滴開始落下，如同戰鬥打響前的前奏，卻無人退縮。
    而就在他們打開投影機的那一刻，新一段考前資料也正從林景深的人脈係統中靜靜流出，悄無聲息地朝雲港地下的數據匯流——
    預兆，已至。 續）
    時間已經接近淩晨三點，雲港城的燈火卻像被某種隱形的戰意灼燒著，還沒熄滅。
    窗外的雨擊打著玻璃，像是一場沒被允許響起的鼓點——敲在蘇明玥的神經上，又沉又狠，卻不得不咬牙挺住。
    她坐在書桌前，額角沁出了汗珠，指尖握著筆的姿勢僵硬卻穩定，從效率前沿的金融模型推演到宏觀經濟幹預政策的評述公式，每一頁筆記都像是她用一點點清醒時間構築出來的戰壕。
    顧承宇站在一旁，不再插手，隻是不動聲色地在她側後方戒備，隨時攔截下一次可能出現的威脅。
    “這裏有個陷阱，”他指著一道舊年份的特許金融分析師cfa）模擬真題，“他們很可能會在金融工具劃分上做文章。”
    蘇明玥一開始眉頭緊鎖，目光緊盯著屏幕，然而幾分鍾後，她的嘴角竟微微上揚：“也就是說，他們連陷阱的套路都沒換。”
    “是的。”顧承宇挑了挑眉，“老套得讓我有點想笑。”
    兩人難得輕鬆了一秒。
    空氣中的焦灼與躁動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名為“專注”的沉靜殺氣——它在蘇明玥眼裏如火焰般燃燒，越燒越烈，也越燒越冷。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新的一輪複習規劃也終於徹底明晰——知識框架升級完畢，重點考點也已牢牢記住，內部小測幾乎都一次通過，她的狀態甚至比備考初期更加出色。
    就在她洋溢著久違的“掌控感”，伸了個懶腰準備起身泡杯黑咖啡時，她的動作卻猛地停住了。
    ——電腦旁常放著的一疊考試資料位置移動了。
    而最上麵的那張……準考證，不見了。
    空氣仿佛瞬間被抽空。
    她一把扒開整摞文件，急速、機械地翻找，每一張紙都像被時間灼燒過的灰燼，帶著鋒利的邊角。
    沒有。
    還是沒有。
    “別開玩笑了……”她低聲呢喃，聲音裏透出一絲不願承認的慌亂。
    顧承宇察覺到了那一絲異樣，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她身旁，當看到她桌麵淩亂不堪，卻唯獨少了那張關鍵的白色紙張時，他的眉宇瞬間冷了幾分。
    “你把它放哪兒了？”
    “就放在桌上，從沒挪動過。”她隻覺腦後發涼，像記憶斷層一般拚命尋找著線索，聲音裏帶著些許惱怒，“我整理完之後確認過兩遍。”
    顧承宇的目光掃過她微微顫抖的手指，沉聲問道：“你這裏有沒有外人進出的記錄？”
    “除了你，阿琳白天來過——”她忽然停住了。
    兩人對視一眼，氣氛瞬間凝結成冰碴。
    雨聲突然猛地變大，像有人在樓上猛地掀翻了窗台。
    顧承宇轉身打開她的監控屏幕，那套智能安全係統布滿了攝像頭，記錄著過去48小時的全部軌跡。
    他迅速滑動屏幕，期間畫麵切換、靜音監控像無數碎鏡閃過。
    直到某一幀。
    李薇薇的身影，居然在昨夜淩晨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走廊盡頭。
    “那……是資料室門前。”蘇明玥的聲音有些虛弱，但隨即像刀子劃破布般清醒過來，“她不是這個樓層的員工，也不該有權限經過那扇門。”
    畫麵再次切換。
    下一幀，那張熟悉卻狡黠的臉，露出了一個勝券在握的笑容。
    她手裏的文件袋正好壓著一角白紙，極像蘇明玥的準考證。
    蘇明玥感覺胸口有冷風鑽進骨頭，心跳像撞在高頻音裏的鼓點，一聲比一聲沉重。
    “她——她想讓我連考場都進不去。”她聲音很輕，卻咬著牙硬撐著沒有崩潰，“她使出了最後的殺招。”
    顧承宇沒有說話，隻是站直了身子，眼底閃過雷電交加的神色。
    那一秒，他重新拿起手機，撥打了另一個號碼，語氣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低沉冰冷：
    “查一下訪問記錄，調出今晚十九點到淩晨兩點所有進出權限的數據。還有，監控截圖別隻截明麵那台，用備用鏡頭——我要一份無人發現的原始錄像。”
    他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十分鍾內。我不想等。”
    蘇明玥重新坐下，手指緊緊按壓著太陽穴，眼睛一動不動地死盯著那張空缺的桌麵，仿佛那張紙還能從空氣裏自己飄回來。
    顧承宇放下手機，低聲說道：“準考證在，我們有辦法應對；準考證沒了，便是另一種打法。”
    她沉沉歎息一聲，抬眼看向他，黑白分明的雙眼像浸水的玻璃，透著狠意而非哭意：“你陪我布了一場局，現在該我動手拆了。”
    她站起身，係緊薄絨外套，起身的動作像風刮過屋簷，幹淨利落地拉開抽屜，抽出一本紅色證件封套，猛地翻開一頁，卻沒找到目標。
    她的手頓了半秒，唇角冷冷一撇，說了句——
    “看來我還是高估了她。”
    而這句話落地的一瞬，窗外遠處某棟大廈亮起一層亮橙色的燈，像是某種未被揭開的謎底正在從沉寂中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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