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南的哭聲把裴之嚇了一大跳，“望南，你怎麽了？”
    李望南哭著哽咽著，“我爸爸，我爸爸生病了，他快不行了，”話沒說完，又是哇哇大哭。
    裴之耐心的安撫著她，“望南，你冷靜一下，先不要哭，慢慢把話說清楚，到底怎麽了？”
    李望南的哭聲慢慢減弱，“我爸爸生病了，他肚子疼，又吐血了，我打了120去醫院，醫院說是癌症，要花好多好多錢！”
    這句話剛說完她又哭了起來，“我爸爸聽說要花很多錢，就不治了，非要回家來。”
    裴之耐心的聽著望南的話，“望南，你冷靜下來，慢慢告訴我，醫生怎麽說的，什麽癌症？中期還是晚期？病灶在哪裏？”
    李望南止住了哭聲，“我，我不知道啊！醫生沒跟我講，我，我好沒用，我怎麽連這個都不知道問醫生……嗚……”
    裴之吐出一口氣，“你爸爸現在情況怎麽樣？”
    “他還躺在床上，我來的時候他剛睡著。”
    “你爸爸在哪家醫院看的？叫什麽名字？什麽時候去的醫院？”
    “就在縣醫院，我爸叫李守明，就昨天去的醫院，今天早上他就硬要回家，嗚………”
    “好了，望南，你先回家去看著你爸爸，我去醫院裏問一下，等我問好了再給你打電話。”
    裴之騎著車子就去了縣醫院，縣醫院離得不遠，二十來分鍾就到了。
    裴之到了以後直接去了急診前台，“你好，姐姐，我叔叔昨天被救護車送到了咱們醫院，叫李守明，你能幫我查查是哪個醫生接診的嗎？”
    裴之找到了接診李守明的醫生，敲響辦公室，“進！”
    醫生看到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進來還有點詫異，“小姑娘，你是哪裏不舒服嗎？”
    “阿姨好，我叔叔，李守明，昨天被急診送到了咱們醫院，今天早上出院了，我想問問他什麽情況？”
    “哦，你是他的家屬？你是他什麽人？”
    “我是他侄女，我姐姐沒問清我叔叔的病因，我大伯又鬧著出院回家了，我姐姐就讓我來問問，看看到底怎麽個情況。”
    “嗯，病人本人不在的話我是不能透露他的就醫情況給你的，但是，這個病人可能是胃癌。”
    “可能？”
    “對，他不配合檢查，像他這種有嘔血症狀的我們一般都建議他去市裏做個胃鏡，但是他一聽說可能是癌症，就強烈要求出院，不願意再治療了。”
    “那依您的經驗判斷，胃癌的可能性有多大？”
    “一半吧？”
    可真行，一半幾率就敢說出來。
    裴之一口氣差點沒哽到嗓子眼。
    裴之離開醫院又給李望南打過去電話。
    晚上吃晚飯時接到了李望南的回電，…“望南，你先不要哭，是這樣的，我找醫生問過了。叔叔這個不一定就是癌症，你現在需要勸他去醫院做個胃鏡檢查，確診一下到底是不是癌症。”
    “可是我怕我勸不動，他很強，他打定主意的事從來都不改，”說著說著李望南又哭了起來。
    “你就問問你爸爸，如果不是癌症，他不配合治療病重了怎麽辦？如果是癌症，他不配合治療，那他走了以後你怎麽辦？到時候你遇到點事不得被人欺負死？”
    “實在不行你就威脅他，他要是不去醫院看病，等他上西天的時候你就跟著一起走。你話說狠點，激一激他。”
    望南把裴之的話聽了進去。
    望南回到家就衝著李守明哭，“爸爸，你要是沒了，我怎麽辦？我沒有媽媽，也沒有爺爺奶奶，我二叔連親閨女都不管還能管我這個撿來的孩子嗎？你要是真狠心不去看病，那等你走了，我也跟著你一起走，嗚嗚嗚……”
    “我同學去醫院打聽了，醫生說也不確定到底是不是癌，醫生都沒確定的話，你怎麽就確定了？要不是癌症，你現在不治了，以後病重了咋辦？”
    李望南的話點醒了李守明，他要是現在就死了，閨女不定得被欺負成啥樣。
    望南不是他親生的，就他弟弟那個死德行到時候準保得跟望南搶現在住的房子，他一閉眼，那個狗東西就敢把望南攆出去。
    李守明頓時就有了精神，點點家裏的存款，不到一萬二，醫生說的那個啥鏡子檢查肯定是夠了。
    李守明就開始收拾自己的衣服，明天一早就去醫院做檢查！
    李守明有了精神，望南就有了主心骨，也不哭了，老老實實的守著她爸一步也不離開。
    李守明腿有殘疾，生下來的時候沒有，七八歲下地幹活的時候被牛撞了，腿撞折了，那時候沒錢治病，慢慢就瘸了。
    他們家本來就窮，他又是個瘸子，自然不好討老婆，望南是他三十六歲那一年撿來的。
    他那時候去縣裏給他老娘買藥，經過一個橋洞的時候聽見了小孩的哭聲，那時候計劃生育查得緊，橋洞下，水坑裏多的是被的小女娃。
    別人聽見橋洞底下哭，都嚇得不行，以為是小冤魂訴冤，他膽子大，就去橋洞底下打探情況，這就遇到了望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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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南那時候瘦的跟個貓一樣，估計還沒有滿月，包在一個紅色包被裏，餓的直嗷嗷。
    村裏之前也有人想抱個孩子給他，都覺得他一個老光棍肯定想要個養老送終的孩子，但是他都沒要，他老娘也罵他很多次，嫌他不識好歹，自己生不來人家給個孩子多好，但是李守明非常堅定，就是不要。
    直到遇到望南。
    他給這孩子買了兩袋奶粉，送到了縣福利院，福利院接手孩子的老師看起來不太慈善，他心裏直犯嘀咕，偏偏望南好像能感知到什麽，他一放下，她就開始猛哭，誰抱都不好使。
    李守明到底心軟，最後還是抱著孩子回了家。
    望南的包被上寫了名字，望男，希望是個男孩，希望下個是男孩。
    李守明沒啥大文化，也不會取名字，求了村裏的老先生給取名字，說就叫望南吧。
    與君坐芳草，隨意望南山。
    希望她過得自在且悠閑。
    望南小時候很黏人，李守明走哪她就跟到哪，幾個月大的時候李守明下地幹活都得把她綁身上才行，因為她一看不到李守明就開始嗷嗷叫。
    三四歲的時候，走路跑步都很利索，還是跟著李守明下地，給李守明遞水，給李守明捶背，給李守明帶草帽，幫李守明拔草。
    六歲，望南上一年級，要死要活的非讓李守明陪著才去，李守明在學校外邊守了她一個多星期，她在裏邊哭，李守明在外邊哭。
    十二歲，望南升初中，她本意是要在鎮上讀，李守明不同意，說縣裏的學校教得好，說她閨女學習好，就得去好學校。
    村裏有笑話他傻的，這要是把孩子供上大學，孩子不回來了，李守明這十幾年不就白費了？
    李守明才不管這些，逢人就說，我家望南學習好的嘞，我家望南以後得上個好大學，我家望南以後就跟那個大雁一樣，越飛越高，越來越有本事。
    李守明知道的能飛遠的鳥，隻有大雁。
    他希望他的女兒像大雁一樣，飛遠點，飛高點，不回來也沒關係，隻要過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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