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機靈的小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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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齊住的還是幾年前裴文軍給他蓋的那處平房,是他結婚時用的。
    正房大堂屋坐南朝北,東西兩側各帶兩個臥室;正房前,西邊是廚房,東邊是配房;南院牆邊種著一排果樹,旁邊還有塊三十多平的小菜地,菜地東南角搭著個廁所。
    燉鵝的鍋就支在東配房裏。
    裴之跟李樹推開房門時,大齊的媳婦兒楊艾華正往鍋裏下菜。
    “妹兒,兄弟,來啦?”楊艾華笑著招呼,“也不知道你倆愛吃啥,就各樣都備了點,看看合口味不?”
    裴之探頭往鍋裏瞅了瞅,誇道,“嫂子準備得這麽全乎,這要是還不行,那真沒啥能行的了。你看這蓮藕還有這生菜球,多新鮮,這土豆片的也齊整。呦,嫂子你還呼鍋貼了啊?”
    楊艾華跟前擺著兩大籮筐菜,平菇、土豆塊、土豆片、金針菇、蓮藕、生菜球、茼蒿、木耳、粉條、粉皮……滿滿當當,樣樣齊全。
    “這藕是東地廠子配的塘子裏挖的,你哥挖了兩大缸讓我給埋水裏了,保存的還行,沒咋變樣。剩下的菜都是從集上買的,也有從地頭摘的,湊合吃吧。”
    李樹隻在朋友店裏吃過鐵鍋燉大鵝,家庭版的還是頭一回見,好奇地問,“嫂子,這鍋在哪兒買的?”
    “鎮上趕集淘的,”楊艾華答,“老板一開始要160,還了還價,120拿下的。你哥非買個隻能燒柴火的,不能燒煤,吃飯的時候還得時不時添柴火,麻煩得很。”
    李樹眼睛一亮,轉頭看向裴之,“小之,等走之前咱也買一個唄,放二哥那兒,周末就去他家燉大鵝吃。”
    “……這麽大個玩意兒,怎麽帶啊?”
    這鍋比飯店裏的要小些,是正方形的,邊長約1.1米,中間嵌著口直徑38公分的深鐵鍋,底下是泥糊的爐灶,外層包著層隔溫鐵皮。
    “……確實沒地方放。”李樹瞬間蔫了,有點失落。
    這時大齊從廚房抱來一麻袋碎木頭,都是些方方正正、巴掌大小的實心木料。
    裴之看著新奇,問,“哥,這板正的小木塊哪兒弄來的?”
    “棺材廠拉的,”大齊解釋道,“你嫂子她兄弟在那兒上班,給我拉了一大車。”
    李樹撿起幾塊表麵打磨過的木塊,摩挲著說,“哥,這幾塊給我唄,回家刻點東西玩。”
    大齊搓著手直樂,“你想刻東西啊?那可太好了,我這兒啥工具都有!”說著就轉身跑回堂屋,拎出一個大工具包來。打開一看,成套的刻刀、木銼、台鉗,甚至還有車珠子的小機器,一應俱全。
    楊艾華在一旁也笑著搭話,“兄弟,你要是把這一大包都拿走,你哥今晚指定能睡個安穩覺。”
    原來大齊是被裴東順安排到村東頭的粉皮廠上班的,主要給老板當司機兼助理,想讓他學學怎麽說話辦事。
    可他這人悟性實在差了點,三天兩頭出岔子。廠老板是本家堂叔,被他那股自以為是勁兒磨得沒了脾氣,隻好跟裴東順告狀。
    裴東順拿拐杖揍了他好幾回,也沒見他改多少。後來聽人說做手工活能磨性子,讓人少些滑頭,就給大孫子買了這套木雕工具,規定他隻要犯了錯,就得刻出十八子的木珠子來。
    結果大齊刻得手上磨出好幾個大血泡,性子沒見平順多少,反倒一看見這包刻刀就心煩。
    裴之聽完楊艾華的解釋也跟著樂,“哥,得接著刻啊,你看咱爺對你抱有多大期望。”
    裴東順剛推開門進來,看見地上一堆木料和刻刀,眉頭直皺,“大齊,你把這些拿出來幹啥?”
    “爺,我兄弟說想刻點東西,沒稱手的工具,我這一套先借他試試。”
    話音剛落,裴東順的拐杖就落在大齊身上,“我掄你個不著四六的狗東西!你兄弟想要,我不會買新的?用得著你在這充好人?收起來放回去!”
    大齊當著妹妹妹夫的麵挨了揍,臉上掛不住,拎起工具包臊眉耷眼地出去了。
    “爺,我哥都三十多了,您還這麽呼來喝去的,不合適。”裴之忍不住開口。
    裴東順沒接孫女的話,隻衝楊艾華吩咐,“小華,給我撈一掐麵條擱裏頭,煮爛點。”
    “哎,好嘞。”楊艾華應著。
    裴之見堂嫂對這插曲沒什麽抵觸,也就沒再說話。
    肉燉得差不多了,幾個人圍坐下來吃飯。
    飯桌上話題有限,裴之提起小侄子。“嫂子,滿滿是不是該上小學了?”
    “嗯,明年上一年級,我打算讓他去實驗二小讀。”楊艾華答。
    “要我說,就滿滿那笨勁兒,上哪兒都一樣,純屬家裏蹲的料!”大齊插了句嘴。
    裴東順抄起拐杖隔著桌子就給了大齊一下,“會說就說,不會說就把嘴粘上!”
    場麵又尷尬起來。
    李樹忙打圓場,“滿滿挺機靈的,小男孩開竅晚,大點兒就好了。”
    “嗨,你這話說的不對。別人我不知道,小之可是從小就機靈——三歲不到就能哄著家東的成敏給她買糖吃,還拿裹了土的炮仗皮換人家月餅,把那孩子惹得在我二叔家門口哭了一下午。”大齊又說。
    “……不會說話就閉嘴。”裴之咬著牙擠出一句。
    “咋,害羞了?我說的可是實話。你四五歲時,還沒個尺子高,就跟著人家去古墓那兒撿破爛賣給收古董的,賣了六十多塊錢還被人偷了,連著哭了兩三個小時,最後還是我勻了你個果凍才老實下來。”
    “還有這事兒?”李樹聽著新鮮,他原以為裴之從小就穩重,沒想到小時候這麽調皮。
    “可不是嘛,”大齊笑得更歡,“你不知道,你媳婦兒小時候鬼著呢。過年時咱奶發壓歲錢,給我五塊錢,給她一塊,這事兒她記到心裏了,天不亮就跑到我家,拿個上供的乳豬頭擱我枕頭上,嚇得我好幾年不敢吃豬肉。還有——”
    “別、說、了、!”裴之的臉又紅又黑,咬著牙打斷他。
    大齊看著堂妹的模樣,笑得直抖,“咋,能做還不能說啊?”
    “爺,您拐杖借我用用。”裴之看向裴東順。
    “……行吧行吧,不說了不說了。”大齊討了個趣,見好就收。
    這頓相當融洽的飯總算吃完了。
    出了門,裴之又挽著李樹的胳膊蹦蹦噠噠地往家走。路上,李樹忍不住問,“你小時候這麽又可愛又愛搗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