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
    範舟載著流螢自山邊的大陡坡衝下，匯入喧囂的車流。
    他的座駕是輛白色踏板電動車，就是改裝一下就能化身鬼火少年的那種。
    三年前他趁堂哥換車時要來的，直接省下兩三千。
    原本他是準備早兩小時出門的，結果早上打開儲藏室一看，電池沒電輪胎沒氣，隻得推回去重新充了兩個小時電。
    流螢今天穿著服裝店買的那件白色外套，厚實的帽子在戴上安全帽和圍巾後，毛茸茸的帽子邊被攏到一塊。
    纖瘦的身子縮在範舟身後，透過帽子的狹窄縫隙隻能看到他寬闊的背脊。
    呼呼寒風從兩旁呼嘯而過，迎麵而至的風都被眼前的男人結結實實擋下，怕冷的少女沒感到任何冷意，滿滿的安全感。
    可他會不會冷？
    伸出手指感受下呼嘯而過的寒風，流螢有點擔心地前傾下身子問道：“你冷不冷？”
    “還，還好。”範舟還在逞強，可聲音都被凍得哆嗦。
    其實步行也就二十幾分鍾，要不是後麵要去大閏發購物方便帶東西，他還是真不想騎車出門。
    跟銀發少女手拉手壓馬路不香嗎？
    正想繃緊肌肉靠一身正氣挺過去，突然感到後背有少女暖呼呼的身子貼上來。
    隨後一雙手臂環在他的腰間，用力箍住，將兩人緊緊貼在一起。
    耳後響起流螢輕柔的問詢：“這樣會不會好些？”
    範舟耳朵又酥了。
    這憨憨姑娘是怎麽做到啥都不懂卻偏偏能撩到咱的？
    “嗯，暖和多了……把手放進我兜裏吧，不然手會冷。”
    流螢嘿嘿憨笑，為自己能幫上忙感到高興：“嘿嘿，好！”
    彼此都穿著厚厚的冬衣，凜冽寒風中這種貼貼當然不會有特殊觸感，也沒有旖旎氛圍。
    甚至風都在前方刮過來，這種動作帶不來多少溫暖。
    但範舟還是覺得身上突然暖和起來。
    嗯，心裏也暖呼呼的，真好。
    隨著車輛繞過一個大轉盤，步行街的招牌進入視野。
    剛才還覺得風太冷路漫長的範舟，又開始後悔怎麽沒挑個遠點的地方，就算放慢速度都沒騎十分鍾。
    “鐵板魷魚想不想吃？”
    遠遠看到步行街外麵賣鐵板魷魚的三輪車，範舟問身後的流螢。
    “嗯？好吃嗎？”
    “嚐嚐試試！”
    範舟一個刹車停在三輪前，興致上來搖頭晃腦地用說書腔念出開場白：
    “卻說有一個人前來買串。哥們兒，這鐵板魷魚一串多少錢？”
    賣鐵板魷魚的老哥也樂嗬嗬地接上這劉華強的老梗：
    “我還能賣你生瓜蛋子不成？一串三塊錢。”
    “給我來兩串！”
    剛開攤的鐵板魷魚做的很認真，範舟嚐著確實還是熟悉的味道。
    區別可能就是小時候一串一塊錢，現在一串三塊還縮水了。
    流螢小心翼翼地扒開圍巾，防止鐵板魷魚上的料汁滴在這件她很喜歡的青色圍巾上。
    等少女伸著小腦袋嚐了一口，範舟問道：“味道怎麽樣？”
    流螢眼睛亮晶晶：“嗯，很好吃！這個刷上去的醬也很香！”
    範舟覺得以這姑娘的標準，一條街走下來她嚐到啥都會滿眼亮晶晶地說好吃。
    原本他是想特意挑人少的時間帶流螢出來玩的。
    可沒想到電動車沒電多耽擱了兩小時。
    如今快到中午，路邊小吃攤五花八門，再過會下班放學的人過來，估計又會熱鬧起來。
    範舟掃視周圍，最後落在一家眼鏡店上。
    步行街不比昨天冷清的小區，還是多做層遮掩妥當。
    三兩口吃完鐵板魷魚，跟一旁的流螢叮囑一句快步跑向眼鏡店：
    “你就站在那不要走動，我去給你買副墨鏡。”
    流螢乖乖站到背風的地方：“好哦。”
    過了一會，範舟一臉懷疑人生地拿著個小盒子走出來。
    最便宜的女士太陽鏡都要七十多，他覺得自己可能是被宰了。
    流螢已經吃完鐵板魷魚，範舟從兜裏找出紙巾幫她擦了擦嘴，打開盒子把墨鏡戴在少女臉上。
    寬大的眼鏡遮住少女小半張臉，透過深紫的鏡片完全看不到流螢那雙夜空般的奇異眼眸。
    配合圍巾遮擋，女孩本就精致的臉蛋更加小巧可人。
    流螢扶了扶墨鏡，覺得變暗後的視野有種以前開機甲那味了。
    她新奇的掃視四周，點評道：
    “這個是遮擋光線的嗎？就是有點大，快速移動時很容易晃動脫落。”
    實用派的範舟也不明白為什麽這種眼鏡要整那麽大，不過挺好看就是了。
    漂亮的人怎麽打扮都好看，當然不是宰了自己七十多的眼鏡好看！
    “有了它就不用擔心別人好奇你的眼睛了，走吧，一路吃過去！”範舟笑著朝流螢伸出手。
    等流螢下意識把手塞進他的大手才突然反應過來。
    昨天還在糾結偽裝成情侶是不是對他有不好的影響來著……
    雖然是遮掩身份需要的偽裝，可她還不是範舟真正的女朋友，這樣牽手一起逛街對他會不會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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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手已經被溫暖的大手包裹，再次塞進熟悉的衣兜。
    不想抽出來怎麽辦……
    心中貪戀著這種溫暖，流螢靈機一動：
    天那麽冷，同伴之間手拉手取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對不對？
    而且範舟的手攥著那麽緊，她完全無法抽出來呢！
    力速雙a的柔弱少女成功說服自己。
    範舟不知道身旁女孩複雜的心理鬥爭，見她如此自然地伸出手，心裏挺開心地拉著流螢走上步行街台階。
    步行街入口不遠有一座紅色高大雕塑，外形似螺旋，形狀挺抽象。
    流螢好奇地反過來拽著範舟繞雕塑轉了一圈也沒看出是個啥。
    於是少女問範老師：“這是什麽？”
    範老師也不懂，但還是煞有其事地講解道：
    “具有某個特殊象征的雕塑，通過設計師天馬行空的想象，充分表達了設計者的某種感情。”
    “哦……好厲害！”流螢仰麵望雕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範舟陪著一起仰麵看雕塑：“是啊，很厲害。”
    這條步行街經營了近二十年，平整的地板上偶爾可見被壓碎的石磚，雖然這兩年生意冷清許多，但對比流螢昨天所見小區風貌，倒也稱得上繁華。
    兩側門店五花八門，服裝珠寶禮品配飾一應俱全。
    賣小吃的三輪三三兩兩停在各處拐角的空地，臨近飯點，展開的攤位上已經飄出香氣。
    範舟在兜裏牽著流螢的手一晃一晃地走在街邊，少女的目光好奇地這裏探頭看看，那裏踮腳瞅瞅，一副什麽都很新奇的樣子。
    範舟則全程看著好奇四望的流螢，臉上帶著抹不去的寵溺笑容。
    以前在工作之餘他隻想宅在家裏打死都不想出門。
    可現在卻很享受跟流螢漫步街上的美妙感覺。
    連以往冷得伸不出手的借口，現在都成為十指緊扣的理由。
    尤其是還沒覺醒購物天賦的少女不會路過一家服裝店就進去看看，輕裝簡行好不舒坦。
    反倒流螢因為環境陌生更加依賴他，提供的情緒價值簡直拉滿！
    這逛街多是件美事！
    ……
    當範舟牽著流螢的手在步行街吃吃喝喝時，老爹範承業已經開著車駛入市區。
    趁著等紅綠燈的功夫，範承業掏出手機想給範舟發個消息。
    以這貨晝夜顛倒的作息這個點指不定還沒起。
    結果剛點開聯係人，前方紅燈已經在讀秒，他隻好又放回手機。
    “算了，等下了車問問他家裏還缺點什麽，等去大閏發順帶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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