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他恨的那人，並非他可以輕易撼動，在這一點上，蕭天宸與我何其相似。
    當真好笑，仇人亦是與我最為相似之人。
    我垂眸，將自嘲的笑隱藏在麵紗之下，蕭天宸與沈明月的角度看來，我還是一如既往的謙卑。
    蕭天宸目光含笑，緩緩的撫向沈明月的臉頰，道：“方才愛妃的舞極好。”
    冷眼瞧著沈明月一臉嬌羞的樣子，我的心中唯有嘲諷，怎能不好，這是南月最擅長的舞，在我的教導之下，沈明月跳的已然有七八成相似。
    “皇上喜歡便好。”沈明月說著，臉色微紅，含笑垂下了眼眸，我能看見，沈明月的眼底有著得意。
    與沈明月說笑幾回，蕭天宸便道：“朕前朝還有些事，愛妃且先回去，晚些時候再來看你。”目光含笑，仿若世間最溫柔深情的情郎，可以讓完全少女為之心醉。
    我，便是當年那萬千少女之一。
    因為我內心的悲涼與滔天恨意，袖中的金絲蠱又再一次震動，興奮了起來。
    手腕微微發癢，是它在動。
    嬌羞的笑了笑，沈明月聽話的起身，辭別蕭天宸，過後微微揚聲道：“羌溪，我們回宮罷。”
    交疊在小腹的雙手，隻見輕點了一下金絲蠱，回過神來，我恭敬而謙卑的頷首，道：“是。”
    自見到蕭天宸起，到如今，我便沒有正眼看過蕭天宸一眼，仿佛蕭天宸不存在一般，眼中隻有沈明月一人。
    蕭天宸在她身邊虛與委蛇十數載，我太了解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了。
    若是想去蕭天宸身側做個禦前宮女，那便是要讓蕭天宸知道，我對主子無比忠誠，除主子之外，眼中沒有任何人，如此，才能讓蕭天宸另眼相看。
    回到長樂宮後，沈明月讓宮中眾人下去，歡歡喜喜的拉著我的手，道：“羌溪，你教我的舞蹈太有用了，皇上很是喜歡，可還有別的手段？”
    無疑，沈明月不蠢，她深知想要將蕭天宸留住，僅僅靠麵容跟舞蹈是無用的，唯有手段層出不窮，在能夠歲歲年年留住帝王在身邊。
    打從一開始，我便讓沈明月擁有了能留住蕭天宸的點點滴滴，自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掉鏈子。
    我恭敬的道：“還請主子放心，奴婢日後定當盡心竭力。”無形之中，已然與沈明月拉開了距離，這是她自己選的路，我能幫她留住蕭天宸，可然而，卻無法保住她的性命。
    神色擔憂的拉住我的手，沈明月信誓旦旦的保證：“你放心，日後若有我一日好日子過，便不會讓你受任何人欺淩！”
    若不深想，必定為沈明月的不忘舊情而感動，可我如今已然看出沈明月是個什麽人，自然也知曉她的意思，若我能助她一臂之力，日後的日子定然不會難過，如若不能……誰會想要一個知道的太多的棄子呢？
    掩飾住眼中的嘲諷與了然，我恭敬的道：“多謝主子。”
    沈明月打的好主意，隻可惜，我助她接近蕭天宸，從不是為了過好日子。
    不過現如今，我倒是會如了沈明月的意思，若不讓她占據蕭天宸心中南月的地位，那下一步，我便不好下手了。
    見我神色誠懇的答應下來，沈明月小心翼翼的道：“戰王爺的意思……羌溪，日後若是你想要什麽，便讓小泉子去打點吧。”
    蕭景耀的意思，即便是蕭天宸也無法輕易反駁，自蕭景耀的話出口之後，我便已然知曉，自己日後要被禁足的命運。
    不過……想到今日蕭天宸的反應，我嘴角勾起意思嘲諷，今日給蕭天宸留下的印象已經足夠了，想來不出幾日，蕭天宸那邊便會對我的禁足做出反應。
    心下有底，所以我並未多言，隻是順從的應是，“奴婢知曉了，多謝主子關懷。”
    好似對我的話十分滿意，沈明月點了點頭，道：“你能明理便好，今夜皇上要來，你說，我要怎麽做才好？”
    直到如今已經漸漸露出了真麵目，沈明月卻還是不自覺的想要聽聽我的意見。
    好似沒看出沈明月的如意算盤，我道：“讓廚房做一道玩月羹罷，皇上會喜歡。”玩月羹是南月喜事之物，後來或是為了紀念南月，蕭天宸也會是不是吃一些。
    後宮之中無人知曉，就連我，也是無意中撞見才得知此事。
    即便相信，可沈明月卻還是有些猶豫，“玩月羹粗鄙，若是給皇上吃了，那……”
    當真是個野心勃勃的蠢貨，不過這樣的人，倒也是更好掌握。
    我神色冷淡的道：“奴婢是讓您吃，若您不信，大可不這麽做。”
    “……我知道了。”沈明月思索許久，最終還是聽了我的建議。
    天色漸暗，蕭天宸如約而至。
    我冷眼瞧著沈明月滿腔歡喜的打點好自己去迎接，被蕭天宸神色柔和的摟著進宮，便想到當初與蕭天宸琴瑟和鳴的日子。
    蕭天宸此人，極會做戲，父皇母後，哪怕是我自己，都栽在蕭天宸的做戲之下。
    經過我的時候，蕭天宸深深的看了我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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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麵前，我捏緊粉拳，袖中的金絲蠱蠢蠢欲動，距離如此接近，現在出手，蕭天宸必死無疑，可即便如此，我深深的壓製著心中的恨意，此時讓蕭天宸死了有什麽意思？
    他害死父皇母後，如若不讓一個個的失去在乎的事物最後讓他痛苦的死去，又如何能消得了我心頭隻恨？
    在蕭天宸與沈明月看來，我微微顫抖是因為恐懼。
    蕭天宸如此看著我，讓沈明月有些不安，我知曉，她是擔心，若蕭天宸對我如何，日後便無人能教她應當如何才能留住蕭天宸了。
    還沒有利用完我，沈明月這般自私的人，又怎麽會輕易的讓我死呢？
    “皇上……”她開口，想求情，但卻被蕭天宸給打斷了。
    “是個忠心的宮女，就是膽子小了些。”說完這句，便不再看我，又複摟著沈明月進了內室。
    因為我的臉是，沈明月絲毫不擔心蕭天宸會看上我。她笑道：“皇上龍威在前，誰敢造次？”
    沈明月此言一出，我眉頭不禁微皺，她失言了，南月可不會如此奉承任何一人，蕭天宸也不喜歡隻會阿諛奉承之人。
    果不其然，蕭天宸的臉色驟然便冷了下來，道：“愛妃真會說話。”可然而我已然瞧見，蕭天宸在輕輕撥動扳指。
    看來，這一夜沈明月過得不會太好了。
    小泉子上前，小心翼翼的問道：“羌溪姐姐，我們可要進去？”
    “先上菜。”我看了一眼那些菜肴，看來沈明月在蕭天宸身上沒少下功夫，這樣也好，我能少費些口舌，“玩月羹後上，等皇上和主子用完膳之後。”
    除沈明月外，這長樂宮便是我做主，宮人們恭敬的應是，端著菜盒魚貫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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