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煉洞的空間霧蒙蒙的，靈犀盤坐在一個斷崖邊，任由回春靈泉在血脈中流淌，時空法則籠罩全身，無數細小的沙漏虛影，順著毛孔鑽進經脈。
    萬獸大會後，靈犀來到巨猿族這座被時空法則籠罩的洞窟裏。血脈裏的“時空血脈感應”格外清晰，當靈泉與血脈共鳴，她看見了虛空中漂浮的金色絲線。
    “轟——”
    丹田處突然傳來悶響。靈犀感覺有什麽東西在體內炸開，原本隻能感知到空間波動的神識，此刻竟能隱隱約約“看見”時間的流速。洞頂滴落的泉水不再是連續的線條，而是無數靜止的水珠，在她瞳孔裏折射出千萬個不同的瞬間。
    “這是...初級時間回溯？”水珠中的畫麵突然加速，化作流光鑽入眉心。
    回春靈泉化作巨龍形態，在她的身體裏快速穿梭，靈犀感覺骨骼發出細微的碎裂聲，尾椎處傳來灼燒般的劇痛。當泉水龍首掠過頭頂時，她突然看見自己的倒影：瞳孔已變成豎狀金紋，耳尖生出半透明的膜狀物。
    她咬破舌尖，精血融入靈泉。整座試煉洞劇烈震動，洞頂的冰晶紛紛墜落。靈犀站起身，清晰地看到空間的脈絡：縱橫交錯的銀色絲線，正是構成三維世界的經緯。心念微動，她已出現在三丈外的鍾乳石上，腳下的空間絲線被踏出細密的波紋，如同踩在水麵上的漣漪。
    “空間瞬移...成功了。”她喘息著摸向腰間的殘響鈴，輕輕搖晃，竟有流水般的時光碎屑從中溢出。丹田處多出一枚旋轉的光輪。
    “這是...時空法則的饋贈？”她喃喃自語，突然想起典籍上的文字：“時空血脈者，需以心為錨，方能在亂流中獨行。”
    她推開試煉洞石門時，晚霞正將叢山染成琥珀色。赤尨師兄正在山腳下劈柴，斧頭揚起的軌跡在她眼中化作金色的時間線，每一道都清晰顯示著斧頭落下的精確節點。
    “靈犀！你突破了？”赤尨的驚呼打斷了她的感知。靈犀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步伐竟下意識地踩在空間節點上。赤尨放下斧頭，銅鈴大的眼睛裏滿是驚歎：“好強的氣息！竟有妖王境初期的威壓了...”
    遠處突然傳來地動山搖的轟鳴。靈犀瞳孔驟縮，西方天際騰起幽藍煙塵，是裂空峽穀方向。她運轉“時空感應”，在亂流中捕捉到人類修士的陣法波動，還有空間石被強行開采的刺耳聲響。
    “他們又在開采空間石...”赤尨臉色凝重，“上個月已經崩塌了五座山，再這樣下去，我們的棲息地...”
    裂空峽穀的風永遠帶著鐵鏽味。
    靈犀踏著崩塌的岩棱俯瞰穀底，三千丈深的溝壑裏，人類修士正噴吐著幽藍火焰，將泛著星芒的空間石整塊剝離。本該生長著千年冰榕的崖壁如今千瘡百孔，汩汩靈脈血泉順著開鑿痕跡蜿蜒成河。
    她耳尖微動，聽見遠處傳來幼獸的哀鳴。巨猿族的巡山隊又折了兩隻，為首的黑背猿被人類的“穿雲弩”釘在石壁上，化作一團血霧。
    靈犀指尖掐訣，空間裂隙中滲出的銀輝在她腕間凝成細鏈，那是妖王境初期才覺醒的「時空觸須」，能感知百裏內的法則波動。
    萬獸聯軍的號角在黃昏時分響起。
    數十萬獸族舍生忘死的衝向人類的防護陣法，不顧傷亡的衝擊著陣法。八百餘條青鱗巨蟒盤成龍卷風卷向峽穀入口，鱗片間迸發的雷霆將雲層劈成兩半。
    靈犀看見人類陣營中飄起十二盞青銅古燈，燈焰裏躍動著沙漏虛影。衝鋒的蛇群突然凝滯，前一刻還在吐信的蛇首，下一秒已被凍在琥珀般的時流裏，鱗片上的雷光凝固成刺目的金紋，仿佛定格在毀滅前的最後一瞬。
    “又是時間法則...”靈犀瞳孔縮成豎線。她記得萬獸大會上，虎王曾嗤笑人類“隻會偷學天道皮毛”，此刻那些陣法師結印的手勢，竟與她在試煉洞中窺見的時空殘卷有七分相似。
    師兄赤尨揮舞著丈二鐵棍劈開結界邊緣，三百猿族勇士緊隨其後，他們腳掌踏碎凝固的時流，赤尨肩頭的火焰圖騰明滅不定，為了突破這層固時結界，整個巨猿族已折損了十位長老。
    “小心！”她失聲驚呼。人類陣營中突然騰起九道劍光，劍光裹挾著耀眼的軌跡。赤尨的鐵棍剛觸及結界，劍光已穿透他的右肩，將那具鐵塔般的身軀釘在結界上。靈犀眼睜睜看著赤尨胸前的火焰圖騰被劍光絞碎。
    “赤尨師兄！”赤耳的嘶吼從左翼傳來，他揮舞著骨鞭劈開冰棱，人類的“追星弩”比流光還快，三支淬毒的弩箭穿透赤耳的護心甲，將他釘在崩塌的石壁上。
    靈犀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峽穀深處傳來岩層斷裂的轟鳴，又有三座山峰因過度開采轟然倒塌，無數獸族棲息地被埋進廢墟，空氣中的血腥味濃得化不開。
    她深吸一口氣，身形化作萬千光點消散。妖王境的“空間瞬移”在亂流中極不穩定，她的左臂被空間亂流割出血痕。人類營地的後方，十二座固時燈台正在緩緩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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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回溯，三息為限。”靈犀咬破舌尖，精血噴在殘響鈴上。殘響鈴突然發出龍鳴般的震顫，空中浮現出數百個重疊的光影，那是過去十二個時辰裏，陣法師們布設結界的殘影。
    “原來如此...”，靈犀終於看清了固時結界的脈絡。那些看似無序的星圖，實則是將時間編織成網的經緯線，而燈台，正是固定網眼的錨點。她指尖凝聚出時空之刃，順著殘響中的軌跡刺入第七座燈台，銀輝與青銅光芒碰撞的瞬間，整個結界泛起蛛網狀的裂紋。
    “誰？”蒼老的神識如重錘砸來。靈犀渾身血液驟凝，一位白衣修士踏空而來，是渡劫期的太上真人！兩人的神識在虛空中轟然相撞，靈犀眼前閃過無數畫麵：星圖推演、時空裂縫、還有...自己左眼角尚未顯現的魚尾紋路？
    “狂妄，竟敢窺視天道！”太上真人的聲音裏帶著雷霆之怒。靈犀感覺鼻腔湧出溫熱的鮮血，對視的刹那，靈犀看見對方識海裏的星辰推演圖，密密麻麻的星點，宛如她在試煉洞中見過的時空網格。
    “原來如此！”她不顧神識灼燒，放聲大笑。靈犀指尖掐出法訣，熾念順著經脈瘋狂燃燒。
    天地突然靜止。靈犀看見自己的血液逆流回傷口，赤尨眼中即將熄滅的火光重新燃起，赤耳胸前的弩箭正緩緩退出。
    太上真人的目光突然睜開。
    靈犀感覺有雙無形的大手正在撕裂她的神魂。當法則反噬如潮水般湧來時，她聽見峽穀深處傳來驚天動地的轟鳴，時空亂流來了。那些被固時結界束縛的獸群，突然被亂流卷向不同的時空節點，翼蛇族的長老在亂流中化作齏粉，熊羆族的族長被拋到十裏之外的山崖，撞碎了半邊山體。
    “撤退！”獸族的號角終於響起。靈犀看著敗退的獸群，看見巨猿族的幸存者們抬著傷者後退，赤尨的屍體被裹在獸皮裏，火焰圖騰已徹底熄滅。
    人類的歡呼聲從身後傳來。靈犀轉身，看見太上真人站在結界殘骸上，目光掃過她眼角的魚尾紋，竟有一絲驚訝閃過。“時空血脈...難怪能破我結界。”他抬手一揮，劍芒擦著靈犀耳畔劃過，在她發間留下一道焦痕，“回去告訴獸族，下次再敢染指空間石，本座便踏平你們的萬獸山。”
    暮色籠罩峽穀時，靈犀跪坐在滿地殘骸中。她數著身邊巨猿族的屍體，從赤尨師兄到照顧過她的青藤師姐，整整三百七十八具。
    遠處，翼蛇族的族長正在怒斥熊羆族臨陣退縮，虎王的咆哮混著傷者的呻吟，整個獸族聯軍如同散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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