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薩爾阿波羅扶了扶額前並不存在的眼鏡，這個習慣性的動作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斯文。但那粉色的短發下，金色的眼眸裏閃過的，卻是毫不掩飾的嫌惡。
    “王，請恕我直言，”他的聲音優雅而從容，卻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傲慢，“我對教導那些心智和身體都未發育完全的劣等品，沒有任何興趣。那隻會浪費我寶貴的，用於探究真理的時間。我的智慧，不應該被消耗在這種無聊的瑣事上。”
    在他看來，讓他去教導一群新兵，簡直是對他這位頂尖科學家的一種侮辱。
    “是啊是啊，王。”角落裏，那個巨大的玻璃試管中，亞羅尼洛那兩個孩童般的頭顱也異口同聲地附和道。他們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帶著一絲委屈和不解，“那些人類聞起來一點都不好吃，他們的靈魂又幹又癟，塞牙縫都不夠。教他們有什麽用呢？”
    對於單純的第九十刃來說，判斷事物價值的標準，隻有“好吃”和“不好吃”兩種。這些未來的“學生”，顯然屬於後者。
    陸鳴看著這兩個性格迥異，但在嫌棄當老師這件事上又意外合拍的新手下，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
    “放心，不是讓你們去當保姆。”他的嘴角咧開一個惡劣的弧度，“我隻是，給你們找了一批，最新鮮、最有趣的實驗素材而已。”
    “實驗素材？”
    薩爾阿波羅的眼睛，瞬間亮了。這兩個字，像一把精準的鑰匙，打開了他內心最深處那扇名為“狂熱”的大門。他甚至因為激動，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沒錯。”陸鳴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鳳凰殿厚重的牆壁，看向了外麵那片喧囂的訓練場，那裏正回蕩著葛力姆喬粗暴的咆哮和學員們痛苦的呻吟。
    “一群精力旺盛，天賦異稟，靈魂形態各異的小家夥。你們可以盡情地，用你們喜歡的方式，去‘研究’他們，‘解剖’他們，直到把他們，打磨成我想要的形狀。”
    陸鳴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像是在給瘋狂的野獸套上最後一根韁繩。
    “當然，前提是，別弄死了。”
    “桀桀桀”薩爾阿波羅發出了意義不明的，充滿了興奮與期待的笑聲，那笑聲在空曠的殿堂裏回蕩，顯得格外滲人。“王，您真是我見過最慷慨，也最理解‘科學’的王！請放心，我一定會非常‘溫柔’地對待這些珍貴的素材的！”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采集那些所謂“天才”的戰鬥數據和靈魂樣本了。那些獨特的靈魂，在他的眼中，就是一座座等待發掘的寶藏。
    與此同時，集訓營的主校場上。
    地獄般的一天，終於在傍晚時分落下了帷幕。
    當結束的哨聲劃破天際時，幾乎所有的學員，都像是被瞬間抽掉了全身的骨頭，“撲通”一聲，癱倒在了那片被汗水、泥土和血水浸透的場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不行了我感覺我快死了肺都要炸了”一個學員躺在地上，雙眼無神地望著灰蒙蒙的天空。
    “葛力姆喬教官那個混蛋！他今天把我的肋骨打斷了三次！是三次啊！醫療班的姐姐看到我都快哭了！”另一個學員捂著自己的肋下，疼得齜牙咧嘴。
    “知足吧你，赫麗貝爾教官今天設定的戰術迷宮，我感覺我的腦子已經被她玩成一坨漿糊了，我現在看什麽都是重影的，閉上眼睛都是迷宮的岔路口。”
    “你們都比我好我今天被‘我自己’殺了十七次”
    說話的，是教官方陣裏的一名資深少校，他眼神空洞，表情麻木，整個人仿佛靈魂都被徹底掏空，隻剩下一具行屍走肉的軀殼。
    自從開啟了那個該死的“鏡像實戰”模式後，教官們的日子，就比新兵們還要淒慘一萬倍。那種被另一個自己，用最熟悉的方式，攻擊最脆弱的弱點，然後被無情擊敗的屈辱感和無力感，簡直比死還難受。每一次被“自己”殺死，都是一次對自我的徹底否定。
    然而，沒有抱怨。
    放眼望去，整個校場上，雖然人人都帶著一身傷，累得像條死狗，但他們的眼睛裏，卻燃燒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明亮，更加熾熱的火焰。
    那是對力量的，極致的渴望！是在一次次被碾碎自尊後，重新燃起的，不屈的鬥誌！
    就在這時，那個讓所有人又敬又怕的身影，懶洋洋地，再次出現在了演武台上。
    陸鳴。
    他一出現，整個校場那嘈雜的氛圍，瞬間為之一靜。所有的呻吟、喘息、交談，都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用一種混雜著敬畏、狂熱，還有一絲“今天這個惡魔又想怎麽折磨我們”的恐懼眼神，死死地盯著他。
    “很好，看大家的樣子，今天的訓練效果似乎不錯。”陸鳴笑嗬嗬地掃視著下方那一張張鼻青臉腫，卻又精神亢奮的臉，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過，勞逸結合嘛，總讓你們被同一批人揍，想必你們也膩了。”
    聽到這話，不少學員和教官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什麽意思？
    總教官這是良心發現了？準備給我們放個假？還是說，今天的訓練就到此為止了？
    然而，陸鳴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那點可憐的幻想，徹底化作了泡影。
    “所以，我決定，給你們換換口味。”
    陸鳴側過身，對著身後的空氣，打了個響指。
    “出來吧，我為你們準備的，全新的‘驚喜’。”
    話音落下的瞬間，兩道身影，毫無征兆地，憑空出現在了他身後的演武台上。空間甚至沒有一絲漣愈，仿佛他們本就站在那裏。
    一時間，全場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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