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水泊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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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和六年三月三,又是三月三,陳太初出了開德府。
    陳太初的馬車緩緩駛入鄆城縣界,甫一踏入,便被官道上濃烈的酒氣熏得車身都好似踉蹌了一下。
    染墨聽聞動靜,趕忙掀開車簾,這一看,不禁驚呼出聲:“公子快看呐!這運酒車隊排得那叫一個長,簡直比黃河還長哩!”
    陳太初與趙明玉忙順著染墨所指方向望去,但見百十輛裝載“玉冰燒”的槽車,一輛連著一輛,在官道上蜿蜒前行,猶如一條蟄伏的巨蛇。
    那些車夫們也是灑脫,一個個舉著的酒葫蘆,扯著嗓子對起歌來:“梁山泊裏水幽幽,一壺玉冰解千愁——”歌聲在空氣中飄蕩,伴著酒香,倒也別有一番韻味。
    可這熱鬧勁兒還沒持續多久,就見知縣領著三班衙役匆匆撲來。
    為首的捕頭更是醉得東倒西歪,竟把腰刀當成了酒籌,嘴裏打著酒嗝,含含糊糊地說道:“陳大人...嗝!俺們鄆城別的沒有,就是酒管子比茅坑多!”
    還沒等陳太初回應,眾人便被簇擁著來到一處設宴之地。
    剛坐下不久,河鯉最為鮮美這道菜才剛端上桌,卻聽得“哇”的一聲,一名衙役竟忍不住吐在了魚眼裏,隨後趕忙跪地求饒:“大人恕罪...昨夜試飲新酒三十斤,實在是沒忍住啊……”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場麵瞬間尷尬起來。
    趙明玉悄悄踹了夫君一腳,小聲埋怨道:“讓你把玉冰燒釀得這麽烈,你瞧瞧,這都成什麽樣子了。”
    就在陳太初思索之際,知縣一臉賠笑地說道:“陳大人,實在是對不住,這衙役們平日裏就好酒,昨夜又試飲新酒,這才失態了。
    咱鄆城的酒,那可是遠近聞名,陳大人您此次前來,可得好好品嚐品嚐。”
    陳太初推辭,下官在大人麵前,可算不勝酒力了。還希望大人能夠守牧一方造福一方!知縣大人看著陳太初道“陳大人,如果能夠通融一下糖酒生意,那下官我也可以安心守護一方了!
    陳太初說道“那是自然,但雪魄糖與玉冰燒,畢竟對於普通百姓此時奢侈了一些,不如我將耬車圖紙給到大人,讓大人更得民心,也更有成績如何!”
    不久後陳太初離開鄆城縣,到了水泊梁山地界。
    水泊之畔,微風輕拂,泛起層層漣漪。王倫正指揮著夥計們往船頭掛糖燈,那糖燈晶瑩剔透,在陽光下折射出五彩光芒。
    忽然,他瞥見一艘漕船,旗號上赫然寫著“陳記糖霜”,這一看,嚇得他手一哆嗦,手中的算盤“撲通”一聲掉進湖裏。
    他慌慌張張地喊道:“快!把那麵寫著《替天行道》的舊旗趕緊塞灶膛裏去!別讓人瞧見了!”
    此時,陳太初踏著跳板緩緩登岸,腳下一滑,才發現靴底粘著王倫剛吐的瓜子皮。
    他抬眼望去,不禁笑道:“王員外,你這‘聚義廳’改得可真是妙啊!”隻見昔日擺放虎皮交椅之處,如今立著一座鎏金櫃台,櫃台擦拭得鋥亮,反射著耀眼的光。
    牆上原本懸掛“忠義堂”的匾額,也被用糖霜巧妙地改成了“誠信糖棧”。
    角落裏,還堆著三百個刻有“生辰綱”字樣的舊木箱,不過現在裏麵裝滿了蜜餞杏脯,散發著誘人的香甜氣息。
    “陳官人莫要取笑我了!”王倫一邊搓著手上的糖渣,一邊說道,“自打按您的指點做起了正經生意,兄弟們的日子可算是有了盼頭。
    娶媳婦的娶媳婦,蓋房的蓋房,再也不用過那打家劫舍的日子了。”話還沒說完,後廚突然傳來“轟隆”一聲炸響,緊接著,一個嘍囉灰頭土臉地鑽了出來,哭喪著臉喊道:“當家的!咱們試做的紅糖爆米花又糊鍋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眾人先是一愣,隨後王倫無奈地笑罵道:“你這小子,做事還是這麽毛手毛腳的!”
    “王某這有上好的明前茶,陳官人一路勞頓,先喝口茶解解渴。”
    王倫說著,剛捧出精致的青瓷盞,卻被陳太初伸手按回案幾。
    陳太初急切地說道:“喝茶不急,王兄,你先看這個!”說著,他將一幅《糖舟圖》在桌上鋪開。
    王倫低頭一看,頓時瞳孔急劇收縮,滿臉的驚訝。隻見那船身狹長如同一把梭子,造型獨特。
    船的尾部裝著一個帶有葉片的鐵筒,而帆索竟然是用糖膠浸過的麻繩編織而成。
    陳太初興奮地指著圖紙介紹道:“此船名曰‘糖梭子’,若是下水,逆水行舟時快如飛魚。”
    他的指尖輕點著鐵筒,接著說道,“此物名為螺旋槳,隻需以腳踏輪軸驅動,比起搖櫓來,省力三倍不止。”
    王倫盯著圖紙,捏著圖紙的手止不住地哆嗦,滿臉擔憂地說道:“這...這鐵筒子這麽重,裝在船上,不得把船給壓沉咯?”
    陳太初自信一笑,從懷中摸出一顆芝麻火藥,說道:“王兄不必擔憂,這鐵筒可用空心鐵管外包桐油木,既輕便又堅固。而且,再配上我改良後的火藥助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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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藥?!”王倫聽到這兩個字,嚇得一屁股坐塌了身後的糖凳。
    他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恐地說道:“陳官人,你這莫不是要打造戰船,去做什麽大事吧?”
    當夜,水寨燈火通明,璀璨的燈光映照在湖麵上,如夢如幻。
    陳太初與王倫二人醉臥在糖舟模型旁,早已沒了白日裏的清醒。
    趙明玉端著醒酒湯,皺著眉頭踹開房門,沒好氣地說道:“你們兩個醉鬼!瞧瞧,這船模都快被你們啃成糖餅了!”
    “娘子有所不知啊……”陳太初舌頭都大了,他搖搖晃晃地指著天,含糊不清地說道,“此船若是配上蒸汽……嗝……蒸汽機,那可不得了,能順著汴河一路直搗黃龍府啊!”
    王倫原本醉眼惺忪,聽到這話,突然像鯉魚打挺一般坐了起來,好奇地問道:“蒸汽是個啥玩意兒?難道是煮糖漿時冒的鍋氣?”
    這時,染墨在一旁幽幽地插話道:“公子上月用蒸糖鍋改了個‘汽轉球’,結果那玩意兒一發動,直接把廚房頂棚都給掀了……
    臨別之際,陽光灑在水泊之上,波光粼粼。
    王倫忙不迭地指揮手下往陳太初的船艙裏塞進三十壇“梁山特供”美酒,隨後湊到陳太初跟前,神秘兮兮地說道:“陳官人,按照您之前的吩咐,俺可算是尋到了一位鐵匠。
    那老頭此刻正在鄆城西郊搗鼓著什麽‘鐵棺材’呢!”見陳太初一臉迷惑,王倫嘿嘿一笑,從懷中掏出一根帶螺紋的鐵管,遞到陳太初眼前,“您瞧瞧,那老頭非說這玩意兒是‘蒸汽機’,俺左看右看,咋瞅著都像個糖霜噴筒呢!”
    就在這時,王倫突然追著船大喊:“陳官人!童貫的人上月來買糖霜炮車,俺給摻了一半紅糖——”然而,浪濤聲洶湧,很快便吞沒了他的尾音。陳太初聽到這話,心中一凜,童貫的人為何要買糖霜炮車?王倫這一摻和,又會引發怎樣的後果?
    陳太初望著漸行漸遠的梁山,心中思緒萬千。忽然,他瞥見某艘糖舟的桅杆上飄起一麵殘破的“宋”字旗。
    那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雖然破舊,但陳太初還是一眼就認出,那個宋字與宋江押司的私船旗號是何關係?而宋江此時與梁山又有何關聯?這其中是否隱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陳太初走後,聚義廳的門緩緩打開,一個麵部黝黑、長相和善的男人踱步而出,正是宋江。他走到王倫身邊,輕聲說道:“王兄弟,怎麽樣,可否借酒一船,讓我去把這差事交了?”
    王倫麵露難色,無奈地說道:“宋江兄弟,不是哥哥不幫你,一船玉冰燒!這個數目太大,況且我如今都是摻水賣的,你要原酒我這真沒那麽多啊!”
    宋江聽後,長歎一聲:“唉,如果不是被知縣大人逼迫,我也不會給兄弟提出這種為難的要求,是兄弟我考慮不周了。”
    王倫拍了拍宋江的肩膀,說道:“宋江兄弟,你我之間不必說這些見外的話。當年若不是押司你給兄弟報信,恐怕也不會有我今天,這份情哥哥我還是要還上的。這樣吧,哥哥我能借你半船,不過隻能是加水的,你看如何?”
    宋江眼中閃過一絲感激,連忙說道:“多謝王兄仗義相助,半船就半船,能解我燃眉之急就好。隻是這知縣大人催得緊,我還需盡快將酒送去。”
    王倫點頭道:“兄弟放心,我這就安排人給你準備。隻是你此番送酒,可得小心行事,莫要出了什麽岔子。如今這世道,各方勢力錯綜複雜,稍有不慎,就可能惹上大麻煩。”
    宋江神色凝重地說道:“王兄所言極是,我自會小心。隻是這知縣大人不知為何突然要這麽多酒,而且指明要玉冰燒,其中緣由,我也摸不著頭腦。”
    王倫思索片刻,說道:“這事兒透著古怪。這知縣平日裏與咱們梁山井水不犯河水,突然要這麽多酒,背後說不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兄弟你此去,若有什麽發現,記得回來告知哥哥一聲。”
    宋江應道:“好,若有消息,我定不會瞞著王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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