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今天劇組內的氣氛很奇怪，女一號直接沒來現場。
    凡是涉及到兩人談話的戲份，顧星安需要對著替身講台詞。
    替身是個普通女群演，身材跟女一號很像，從頭發到服裝，全身造型也跟女主完全一致，隻不過沒化妝。
    她全程背對著鏡頭。
    顧星安在跟她講話的時候，對方不敢跟她對視，一直看自己腳尖，就這麽幹站著。
    顧星安還得內心算好台詞時間，等待數秒後，講下一句。
    這叫什麽拍戲？
    對著空氣進行無實物表演？
    導演說回頭讓女一號自己補拍念台詞的鏡頭就行，到時候一到女主角色說話就切臉部近景，觀眾不會發覺。
    顧星安之前拍的兩部電影都比較偏現實向，遇到的所有演員都是實力派，都親身上鏡。
    包括《凜冬將至》裏她的打鬥部分也是自己真槍實幹，沒有找替身。
    這次一來演古偶電視劇，簡直開了眼界。
    休息的功夫，顧星安才從助理那裏得知原因。
    “男女主演掐起來了。”
    薑小果壓低聲音。
    “他們兩家都在搶一番，所以關係比較微妙，女一號的經紀人昨晚在微博公開撕了，說原著就是女頻小說，他家哪來的臉搶一番。”
    顧星安不太懂：“有道理，那對方為什麽搶？”
    “但這部戲的劇本改過啊，而且他的咖位更大，演這部戲可以說稍微帶了下女一號。製片人助理跟我聊得好，小聲跟我說，因為劇組預算有限，片酬裏大頭給了男一號，所以搭的女一號片酬就不能太高，咖位就不對等了。”
    顧星安聽得迷茫，這裏麵真複雜啊。
    薑小果不忘科普。
    “五六年前，廣電點名批評過偽大女主劇，認為披著瑪麗蘇外衣，實際上缺乏深度和內涵。”
    顧星安點了點頭：“然後呢？”
    “所以現在世麵上的女頻小說改編影視，都會加一條事業線，同時讓男主自己也有從頭到尾的發展，我給你舉幾個例子。”
    薑小果思考一下。
    “如果隻有一條女主白手起家發展商貿的線，那改編時，就要加男主家族商行遭遇危機。”
    “如果隻有一條女主複仇同時加戀愛的線，那改編時，就得加男主遭遇的宮廷陰謀和鬥爭。”
    顧星安明白了。
    這麽一平衡，男女主具有相等的戲份，確實增加了劇本的深度和內涵，再加上男一號咖位高，所以要搶一番。
    兩個人前天晚上還一起談笑風生，結果現在就變成了仇人。
    “虛名這麽重要嗎？”
    顧星安不太懂，她來拍戲隻想著把角色演好，演活，完成高質量作品，從來沒想過其他。
    薑小果接上話。
    “哎呀顧老師你不懂的，這裏麵都是利益，女一號要是能拿到一番，這部戲再爆了， 就叫能扛戲，她找下部戲就有拿出來的資本了，就能升咖。男一號那邊當然也不想無端幫你抬咖，有爭一番的戲份為什麽不爭？”
    “再比如說吧，宣傳人員曾跟我吐槽，說平時上映時，幾家聯合投資的平台，都要把自己家標放在前麵，就算隻有一個畫麵，並排在一起也都想放在中間，噢喲，美工做海報時都發愁，不知道怎麽排。顧老師，你說人家搶東西的難道都傻嗎？都是白搶嗎？”
    顧星安聽到她的侃侃而談，勉強一笑，驅趕了一些低壓的心情。
    “你懂的真多。”
    “那是，咱可是在一直不停地學習，打探情報都是一把好手。”
    薑小果拍了拍匈口。
    顧星安還想跟她說什麽，就聽見那邊導演喊她。
    她接過薑小果遞過來的劍，臉色恢複了冰冷。
    昨晚她在裴原野幫助下出汗加排泄，已經將藥物代謝出體外，但是遭遇這件事的心情卻並沒有轉好。
    被知道秘密的事一直壓在心頭。
    雖然知道吳子越是個很能算計的人，這個消息他一定會好好利用，不會隨便破罐子破摔宣布出來。
    但她還是安不下心。
    懷著這樣的心情，顧星安砍出的刀格外狠準，把眼前虛空當成吳子越，下手極為用力，表情也比前兩日更肅殺陰戾。
    她今日的戲份要演倒下前的苦苦支撐，不想這模樣正好適配。
    半夜未休息好的人氣色虛弱，再加上化妝出來的戰損妝容——
    血自一側口角流下，殺紅的眼尾泛紅，整齊的束發一側刮出一縷兒，隨風飄蕩。
    增添了幾分悲楚淒愴之美。
    一翻打鬥後。
    “卡！”
    導演喊停。
    顧星安顫抖地攥著劍柄，劍尖抵著地麵撐住身體，看向前方攝像的眼眶還抖動著，唇口未閉，急促的呼吸不能馬上緩下來。
    她的殺伐之意正盛。
    “好的星池放鬆哈，放鬆一下。”
    連導演都出聲提醒。
    化妝師上來補妝，顧星安看著鏡頭，閉了閉眼睛。
    ……
    拍攝現場在一處千級台階的門派山口，氣派寬大的台階每一百級就有個平麵，最高處則立著高聳的牌匾。
    牌匾下，吳子越走到了身穿黑色羽絨服的男人一側，在他肩旁站定。
    顧星安心底以為一夜沒睡好現在正補覺的男人，戴著黑色口罩，雙手插在羽絨服口袋，目光追逐著正在拍攝的機器。
    裴原野的衣著偏日常普通，又站在高處，劇組的人多複雜，暫時沒有人發現他的身份。
    吳子越接到助理消息趕過來，但對方不開口，他也隻能順著裴原野的目光看過去。
    就見顧星池正在拍攝。
    吳子越看著這個被自己發現性別的人，不由地看入了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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