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公司。”墨笙染按了按眉心，然後升起了擋板，將自己隔離開來。
    封閉的空間裏，墨笙染的煩躁的心慢慢平靜了下來，她雙目無神，思緒也漸漸飄遠……
    那時，她剛被金頓的老師朗克接到暗煞。
    她像是一個提線木偶一樣站在一群膀大腰圓的成年人堆裏，她任由著他們帶她去做身體檢查。
    那時她正接過醫生遞過來的紙擦著身上超聲機留下來的痕跡，便聽到一旁兩個醫生在議論：
    醫生甲：“這小女孩才這麽小，身體機能就這麽完美了，要是成年，那一定前途無量，朗克長老這次可算是挖到寶了！”
    醫生乙：“還真是，這要是加以訓練，以後就是王的左膀右臂呢，我們可要好好巴結一下。”
    醫生甲又說：“嘖……好了好了，不要聊了，萬一被她聽見了可怎麽辦。”
    醫生乙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放心，我查過了，這丫頭是九州人，聽不懂弗國話。”
    墨笙染：“……”
    她從小被墨瀾庭押著學四國語言，後來又學了其他小語種，地球上就沒有她聽不懂的語言。
    過了一會，有護士來敲門，“菲爾斯醫生，可以開始手術了。”
    聽到手術的字眼，墨笙染的眼裏閃過一絲慌張，不好的預感騰然升起。
    手術？
    給誰做手術？
    做哪裏的手術？
    果然，不一會，就有人推著她去手術室。
    看著頭頂的手術室燈光，還有一旁顯示屏幕上的字，她開始劇烈掙紮。
    憑什麽！
    憑什麽要切掉她的子宮！
    麻醉師根本不顧她的掙紮，調好麻醉藥就開始注射了。
    漸漸地，她眼皮耷拉了下來，好……好困……
    不，不能睡，睡了就要做手術。
    見她還在掙紮，麻醉師嗤笑了一聲，眼神冰冷又嘲諷，又開始加大麻醉藥用量。
    在意識消失的最後一刻，一呼一吸間，她好像聽到了有人闖了進來。
    再睜眼時，她已經在暗煞的宿舍了。
    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自己身上有沒有傷口。
    看到平坦光滑的小腹，她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後來，她從鬼火那裏知道，是金頓救了她，在手術刀落下的前一秒闖進了手術室，並且阻止了那台手術。
    暗煞不需要多愁善感的女人，需要的隻是冷酷無情的殺人機器。
    女性在進暗煞的第一件事，都是進行子宮切除手術。
    是金頓救了她，他用的理由是，他喜歡她，想要娶她做妻子。
    王未來的妻子，還切個毛的子宮，做個毛的手術啊。
    誰不想活了要做這個手術。
    那時候她雖然不懂，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愛，但她知道別人對她的好，她要還。
    為了報答金頓，她接了十幾個sss級刺殺任務，每次都是要半條命的凶險，她把所有的傭金全部交給了金頓。
    他給她準備了暗宮的房間，她一次都沒有去過。
    他幫她一次，她就無償接任務一次，隻是不想欠他。
    金頓當時在手術室裏說的話，暗域長老也知道，所以，在知道她和顧十安在一起之後，才會勃然大怒。
    恐怕接下來她要麵對的，比切除子宮還要危險萬分。
    “老大，到了。”淩楓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
    墨笙染回過神，眼神恢複清亮，她降下了擋板，然後收拾好東西下了車。
    “肖恒，他去哪裏執行任務了？”墨笙染邊走邊問。
    “我不知道，總裁每次出任務都會失去聯絡。”肖恒回答道。
    墨笙染腳步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走，沒有再問。
    規矩她都懂，但還是會擔心。
    到了25層總裁辦，墨笙染出了電梯。
    “讓夜董來見我。”墨笙染吩咐過秘書之後，然後進了辦公室。
    秘書聽到這話心都嚇顫了，總裁的話她又不敢不聽，董事長又不能得罪，開始兩頭犯難。
    到最後，她還是鼓足勇氣，給樓上董事長助理打了電話。
    結果對方很平靜地接了電話，並表示馬上下來。
    秘書：“！！！”
    什麽情況！
    總裁的級別什麽時候還比董事長的級別高了？
    還是說，九笙集團是個例外？
    辦公室裏。
    墨笙染等了一會，就看見秘書領著夜筱顏進來了。
    “染染，找我什麽事？”夜筱顏翹著二郎腿坐在了沙發上，一身寶藍色的職業裝氣場全開，商場女強人的氣勢一覽無餘。
    墨笙染也坐了下來，姿態肆意，坐姿慵懶，“隨便聊聊。”
    “好啊，聊什麽？”夜筱顏喝了一口淩楓遞過來的茶，慢條斯理道。
    “前段時間讓我去印西，其實是我爸的意思，對麽？”墨笙染聲音清冷。
    夜筱顏一點都不意外她知道這件事，隻是笑了笑，沒有否認，“嗯，是。”
    “陳浩然瞞我？你也瞞我？”墨笙染的聲音陡然拔高，辦公室裏的氣壓驟然變低。
    夜筱顏絲毫不慌，她迎上墨笙染的目光，緩緩道：“染染，你會生氣了。”她目光裏帶著笑意，“真好。”
    墨笙染：“……”
    “我以前每一次見你，你都穿著白大褂悶頭做實驗，要麽就是泡圖書館，你好像不會笑，不會哭，不會憤怒，也不會生氣，就好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夜筱顏看著她，彎唇笑了笑，“那天我去季氏見墨伯父，他跟我講了很多你小時候的事，你以前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你會笑會委屈，會找人傾訴會耍小性子。”
    墨笙染平靜地看著她，麵色微微緩和。
    “染染，我希望你好，我希望你能鮮活地站在我麵前，像個正常人一樣。”
    夜筱顏其實很羨慕墨笙染有一個處處為她著想，給她庇護的父親。
    墨笙染突然傾過身子，抱住了夜筱顏。
    “筱筱……可是我沒有爸爸了。”墨笙染聲音嘶啞，眼眶猩紅，眼底蘊著無盡的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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