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墨笙染轉過頭，對淩楓低吼了一句。
    淩楓推著顧十安往前走，餘光看到屏幕前聚攏著一團黑氣，黑氣幻化出一根冰刃，那方向正是墨笙染。
    “老大小心！”
    墨笙染的雙手滴著血，異能的過度使用讓她的精神力逐漸衰竭，腦子也變得遲鈍了起來。
    聽到淩楓的話，她根本來不及反應。
    下一秒，淩楓的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的後背一片溫熱，隨即就是濃烈的血腥味充斥進她的鼻腔。
    墨笙染身形一頓，她瞪大了眼睛轉過身，淩楓滿臉是血，隻有一雙眼睛清澈又幹淨。
    “淩楓！”墨笙染伸手接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淩楓吐出一口鮮血，聲音細若蚊蠅，一隻血手將扳指從兜裏取了出來，“老大，對不起，扳指要你自己交給顧先生了。”
    墨笙染不停地搖著頭，眼眶裏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我……我救你！你堅持一下！”
    她抬起手，想要聚集紅氣救淩楓。
    淩楓吃力地抬起手，握住墨笙染的手，“老大……不要浪費異能救我，沒用的。”
    那冰刃直直襲向他的頭，他可以很清楚地感覺到，他的生命正在快速流失。
    他沒救了。
    原來快死的時候，是這樣痛苦。
    “老大……我不後悔，若有……來生，我還要做你的……助理。”
    淩楓說完這句話，就永遠閉上了眼睛。
    原本搭在墨笙染手上的手，也倏地墜落。
    “淩楓！”墨笙染全身都在顫抖，聲嘶力竭地呼喊著淩楓。
    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
    看著渾身是血的淩楓躺在自己懷裏死去，她絕美的小臉上蒼白又無力，眼淚橫流，幾近崩潰。
    那個跟在她身後給她拎行李的淩楓，那個明明菜的要死還要擋在自己前麵的淩楓，那個有時犯賤有時可愛的淩楓，那個替她在酒局餐桌應酬的淩楓，那個意氣風發跟她暢享未來的淩楓。
    這麽好的淩楓為她而死，她好恨，她好恨啊。
    過了一會，墨笙染擦了擦眼淚，將淩楓放好，她褪下身上穿的外套，給淩楓蓋上，然後顧十安推了出去。
    她重新將耳麥戴上，聯係白五來接顧十安離開。
    安排好一切之後，她又回到了總控室。
    她的白色襯衫染上了血，麵容蒼白，被壓抑在心底的憤怒和仇恨慢慢滋生起來，她拳頭攥的很緊，像隻嗜血的狼。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
    “你故意攻擊我，故意讓他看見，故意讓他替我擋傷。”墨笙染一臉冷靜，一雙冷極了的眸子盯著電腦屏幕。
    【是，我怎麽舍得讓你死呢？你可是我尋找了二十多年的身體。】
    墨笙染抬頭，聲嘶力竭道：“所以你就殺了他！”
    【一個手下而已，等我控製你的身體之後，我們強強聯合，別說一個手下，就是一千一萬個，我都可以為你找來。】
    “我從來沒有把他當成手下，從來沒有！”墨笙染雙目血紅，滔天的恨意在心裏蔓延。
    淩楓是她最好的夥伴，她從來沒有把他當成屬下。
    【愚蠢！強者從不需要所謂的情感。】
    墨笙染閉上眼，手緊緊攥緊著，“你隻不過是根據一道道冰冷的算法行事，沒有資格懂。”
    牆上所有的屏幕裏突然飛出無數綠色的字母數字，在空中盤旋形成一道一道算法和程序。
    【等我占據你的身體，我就不再是一個程序，我隻會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巨大的衝擊襲向墨笙染，她吃痛單膝跪在地上，眼眶裏的紅光不停閃爍著，一滴一滴血淚順著她的眼尾滑落。
    她聲嘶力竭地喊叫著，紅發濕漉漉地胡亂貼在她的額頭上，眉毛擰做一團，豆大的汗珠細細密密地冒出來，呼吸急促，她感覺到自己身體的每一個毛孔，每一個血管都能聽見心髒的迸裂。
    痛，好痛！
    反反複複無數次，直到天色大亮，墨笙染才微微平靜了下來。
    直到感覺到自己與那道程序完全融合，就在意識喪失的前一秒，她猛地聚起紅氣，身體騰然而起，全身都被妖冶無比的紅氣包裹著。
    “狗屁程序，控製我，癡心妄想！”墨笙染大喝一聲，她脖子處的紅紋快速蔓延至整張臉，看起來妖異又陰鷙。
    將全身的異能匯聚至頭部，會導致她的大腦細胞快速開始凋亡和壞死。
    狗屁程序想控製她，那她就毀了自己的大腦。
    同歸於盡，反正她也沒想著從這裏活著出去。
    【墨笙染！你在幹什麽！你不要命了！】
    機械沉悶的聲音瘋狂的大叫著，在她身體裏的每一處都橫衝直撞著。
    【墨笙染！不要！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
    閉上眼睛的前一秒，墨笙染似乎看見了顧十安超自己跑來。
    應該是死之前出現的幻覺吧。
    但她不遺憾。
    爸爸，淩楓，我替你們報仇了。
    那些被星研所威脅囚禁的研究員也都被放出去了，星研所抓來的實驗體也被救出去了。
    她一個將死之人，能救這麽多人，死的不虧。
    一點都不虧。
    “阿染！”
    顧十安幾乎是連滾帶爬撲到墨笙染跟前的，她抱起女孩尚有餘溫的身子，“阿染！”
    顧十安直勾勾看著懷裏躺著的人兒，眼淚奪眶而出，他緊緊抱著墨笙染，聲音崩潰又沙啞，“阿染！你醒過來！”
    可懷裏的人，不會再有任何回應。
    白五和鬼火帶著人也隨後趕到，醫生快速上前檢查。
    “怎麽樣？”鬼火麵色焦急萬分。
    醫生垂下頭，幹巴巴道：“首領，她的大腦細胞快速凋亡，造成了不可逆的恢複，確定已經腦死亡。”
    “小十二！”鬼火龐大的身軀陡然一倒，晶瑩從他眼尾滑落。
    白五聽聞這個消息，一下就癱在了地上。
    怎麽會！
    “對，異能！我用異能救她！”顧十安攤開掌心，想要凝聚起紅氣去救墨笙染。
    可是怎麽也聚不起來。
    “顧先生，島主她已經死了，屬於她的異能自然也用不了。”白五哽咽著說道。
    顧十安無力地攤下手，他強忍著哭聲，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撕扯一般疼痛，痛的不能呼吸，胸口好像刀絞一般，全身都在發抖。
    誰能告訴他，他應該怎麽辦，他應該怎麽辦啊。
    最苦不過，陰陽兩隔，天上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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