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笙染看著洛川渾身鮮血地在她麵前倒下，她眼眶猩紅，手指不停地顫抖，她好像又看見淩楓死前的樣子，他們都是被同一個人殺死，也都是為了保護她。
    淩楓……
    洛川……
    墨笙染抬眸看了一眼四周，夜筱顏、洛赫凡、洛家還有東國的人，一個個都在為了救她出去奮力拚搏著。
    溫嘉衍采用的是很明顯的人海戰術，源源不斷的國際刑警加入戰場，而洛赫凡這邊的人數隻減不增，漸漸的，大家臉上都帶上了疲色和艱難。
    再這樣下去，早晚會全軍覆沒。
    顧十安臉色比白紙還要蒼白卻還一直替她擋著敵人，夜筱顏不顧夜家的處境依舊選擇來救她，東國的兄弟們為了她徹底與國家聯盟翻臉，洛赫凡為了救自己而犧牲了從小的玩伴和心腹，洛川死前的餘光還在看洛赫凡，跟淩楓死前看自己的目光一模一樣。
    不舍，遺憾，坦然，既絕望又安詳。
    他們本該在自己的生活軌跡裏大放異彩，而不是為了救她，白白犧牲。
    有無數根線在拉扯著墨笙染的心髒，她的心髒被割的四分五裂，好疼。
    她好疼，好自責。
    她原本隻是隱在黑暗裏最不起眼的一塊石頭，螻蟻之軀怎配對如此守護。
    墨笙染，你怎麽配的啊。
    墨笙染的眼眸有一瞬間的茫然，她該怎麽辦，該怎麽辦才能結束這一場局，她該怎麽樣才能保護這些人？
    可是沒有人告訴她答案。
    一派混亂中，洛赫凡的肩膀上中了一彈，洛赫凡被迫後退一步，用手按住傷口。
    “赫凡！”夜筱顏快速趕過來，一邊扶著洛赫凡一邊開槍掃清周圍的障礙。
    “我沒事……你快去帶小染走！”洛赫凡疼得臉色煞白，卻不忘還想著墨笙染。
    夜筱顏攙扶著洛赫凡起來，她踉踉蹌蹌往前走，“我帶你們倆一起離開！”
    墨笙染看著她們倆一高一低的身影，嘴唇翕動，眼眶有眼淚流出，瞳孔周圍的紅色更甚。
    “把身體讓給我，我送他們離開。”白笙寒此時還在看熱鬧。
    墨笙染手心裏的紅氣微弱，發揮不出來任何作用，她目光頹然，她看到洛赫凡肩膀上的鮮血汩汩流出，她看到夜筱顏眼底的疲累和艱難，她看到每一個人身上都負了大大小小的傷。
    她曾一度以為自己是個理智到極致的冷血怪物，她曾以為自己早就在被暗煞訓練的毫無人性，可是看到這些場麵，她還是會痛，還是會慌亂到不知所措，還是會有濃烈的負罪感。
    她看到顧十安的左臂因為牽拉過度而引發舊傷，一直在滴血，她看到顧十安手臂上和脖頸暴起的青筋，她看到他蒼白無比的臉。
    顧十安，我後悔了。
    我後悔當時與你決絕後又忍不住思念去找你與你糾纏，我後悔向你坦白，我後悔自己將你逐出局後又拉你入局，我後悔打擾你平靜又熱烈的生活。
    你本是戰神，應該光明又燦爛的過完一生。而不是為了我，如今有家不能回，失去朋友親人，失去自己的所有心血。
    良久，墨笙染微微啟唇，道，“好。”
    白笙寒的呼吸一滯，她似乎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要知道墨笙染之前可是軟硬不吃，怎麽都不肯把身體的主導權讓出來。
    現在卻這麽輕易就答應她。
    想清緣由後，白笙寒冷笑一聲，感情隻會讓強者變的軟弱無比，變的畏畏縮縮，甚至膽小如鼠輩。
    墨笙染在閉眼之前，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顧十安，他在一邊殺敵一邊保護身邊的人，他的身姿矯健，動作行雲流水，戰神之姿令敵人忌憚。
    “阿染！”顧十安敏銳地發現了墨笙染全身周圍不停閃爍的紅光，他立馬跑到墨笙染跟前，一把擁住她。
    “阿染……冷靜一點。”顧十安將墨笙染抱在懷裏，用他炙熱有力的心跳試圖平複墨笙染體內的暴亂和不停翻湧的戾氣。
    上一次在暗煞，他也是這樣抱著墨笙染，讓她不要變成另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可這次沒有用。
    墨笙染周圍的紅氣反而翻湧地更加厲害，紅氣幾乎要將她吞噬掉。
    “阿染！你醒醒！”
    顧十安一直抓著墨笙染的肩膀搖晃，懷裏的人兒如同失了智任他搖晃，周身的紅氣依舊在翻湧，甚至更加濃烈。
    “染染！”夜筱顏還扶著洛赫凡，兩人踉踉蹌蹌一邊擔憂墨笙染的情況一邊還在開槍掃清障礙。
    墨笙染的頭發和指甲都在以極快的速度變成紅色，漆黑色的瞳孔周圍的紅色光圈不停閃爍，似乎是要將她吞沒。
    不遠處的夜旻越看見墨笙染這樣，他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又看向旁邊的溫嘉衍，“溫先生，這是……”
    溫嘉衍神情依舊高深莫測，他抬起手，示意不遠處的盛宴溪過來。
    盛宴溪和夜旻越在溫嘉衍身邊一左一右站立，溫嘉衍看著墨笙染渾身的紅氣翻湧，還有身上快速蔓延生長的紅色紋路，他眼眶居然有些迫切和熱淚。
    終於……
    “啊——！”隨著女孩的一聲嘶吼結束，笙寒猛地睜開了眼睛，一雙妖紅又詭異的眸子裏啐著冷漠又詭秘的光。
    下一秒，她垂眸看到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雙手，又抬眸想顧十安看去，語氣裏難掩鄙夷，“弱雞。”
    須臾間，白笙寒手一揮，就把顧十安揮到了不遠處，幸虧有人及時接住了他。
    白笙寒身上依舊縈繞著紅氣，但已不像之前那般洶湧暴戾，反而是有些乖巧地圍繞在她四周。
    她慢慢往前走，所過之處不論是誰，手裏的槍，身上的裝備全部被紅氣化為灰燼。
    這才是異能，這才是真正威力的異能。
    顧十安掙紮著起身，一雙鷹眸緊緊盯著白笙寒。
    明明是同一具身體和同一張臉，可現在看起來卻陌生又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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