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十安將恙恙抱了起來，然後坐到了辦公桌前，恙恙也不鬧，眨巴著大眼睛，要麽自己玩玩具，要麽盯著顧十安的電腦屏幕看，父子倆已經很習慣這樣的相處。
    自從顧十安一年前回來，他大多數時候都是這樣，一隻手帶娃，一隻手工作。
    “總裁。”肖恒推門走了進來，“洛小姐打電話來說一會先來接恙恙去槐園過中秋節，讓您晚上下班之後再過去。”
    “嗯。”顧十安點頭，沒多說什麽。
    他回來沒幾個月，顧老爺子就因為毒癮發作，自己用玻璃碎片割腕自殺。
    顧鴻泰沒多久也被槍斃。
    顧家好像，真的隻剩下顧十安一個人。
    中秋節，他也沒有要帶恙恙回的家。
    洛晚檸沒多久就到了，她將恙恙從顧十安懷裏抱過來，聲音溫柔得不像話，“恙恙，跟幹媽去玩好不好？”
    “幹媽～媽～”恙恙親昵得蹭了蹭洛晚檸的脖子，逗得洛晚檸更高興了。
    “我先帶恙恙去接筱筱下班，你晚上直接過來就行。”洛晚檸也不跟顧十安見外，從肖恒手裏接過了恙恙的隨身物品。
    “我知道了。”顧十安點頭，沒有多說。
    洛晚檸看了他一眼，眼底的情緒很複雜，她好像有些欲言又止，但好像什麽也說不出來。
    洛晚檸抱著恙恙走進九笙集團大樓，前台立馬笑著打招呼，“洛小姐和恙恙來啦！”
    說著還從抽屜裏給恙恙拿了小零食。
    恙恙接過後，一張小臉十分嚴肅，“謝謝～～姐姐。”
    女前台被恙恙故作深沉的可愛模樣逗得哈哈大笑，“不用謝啦，洛小姐，你們快上去吧。”
    洛晚檸微微頷首，然後抱著恙恙進了總裁專用電梯。
    到十二樓總裁辦時，夜筱顏和夜穆也剛從會議室裏出來，兩人臉上都是毫不掩飾的疲憊。
    洛晚檸拍了拍恙恙，恙恙立馬擺著小步朝兩人走去，手臂微微揚起，一邊走一邊清脆地喊人：“夜姨姨，夜叔叔！”
    夜筱顏和夜穆兩人都神色一緩，夜筱顏更是直接蹲下來迎接恙恙，語氣溫柔的不像話，“恙恙！”
    “姨姨抱抱！”
    “好！”
    夜筱顏把恙恙抱了起來，她衝著走過來的洛晚檸微微一笑，“你動作還挺快的，我和夜穆都以為還得一會呢。”
    “一路綠燈，就來了。”洛晚檸笑了笑，“再說了，恙恙念叨了你們一路，我可不得開快點。”
    夜筱顏和夜穆相視一笑。
    夜穆摘下了工牌，“夜董，孩子給我吧，你去換衣服。”
    夜筱顏點頭，“好。”
    恙恙又歡歡喜喜地趴到了夜穆懷裏，他伸出肉呼呼的小手，給夜穆捶了捶肩膀，奶聲奶氣道：“夜叔叔～辛苦啦～”
    夜穆心軟得不像話，他拍了拍恙恙的背，“恙恙一錘，叔叔立馬就不累咯！”
    “恙恙真乖。”洛晚檸也在一旁誇獎道。
    ……
    槐園。
    肖恒將車停到了槐園門口，“總裁，到了。”
    “真的不進去坐坐？”顧十安看了一眼肖恒。
    肖恒搖搖頭，“不了，我去陵園就行。”
    今天中秋，他要去祭奠淩楓，陪他聊聊天，吃吃月餅。
    “中秋假期好好休息。”顧十安知道他的意思，也不再勸。
    “謝謝總裁。”
    從車上下來，顧十安穿上了一件長款風衣，眉眼冷峻，一雙深邃的眼睛平淡的注視著前方的路，他一步一步往前走，別墅裏的燈光明亮如晝，裏麵時不時傳來歡聲笑語。
    恍惚間，他好像回到了兩年前的中秋，那晚是昏睡半年的墨笙染蘇醒的日子，她戴著他送的扳指，安靜地站在那裏等他。
    那晚的月亮也如今晚一樣明亮。
    阿染，我想你了。
    思念無聲，卻振聾發聵。
    可惜思念無聲，幸好思念無聲。
    顧十安感覺自己像一個孤魂野鬼，在這荒唐的世界裏，如同行屍走肉一樣活著。
    他勸不動肖恒，也不想勸，因為他如今和肖恒一樣，都隻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
    回過神來，他已經過來了別墅的大門，恙恙已經抱住了他的腿，冰雕玉琢一般的臉蛋甜甜地喊他爸爸。
    顧十安笑了笑，將恙恙抱了起來。
    “回來了。”洛赫凡端著菜從廚房到餐廳，一邊走一邊道。
    顧十安微微點頭，把恙恙放到爬爬墊上，然後脫了風衣去廚房幫忙。
    吃的是火鍋，做起來很簡單。
    一會會就擺了一大桌子菜。
    夜筱顏把恙恙抱到了自己身邊，給恙恙手裏抱了一個奶瓶，然後給他煮一些小孩子能吃的菜。
    她的動作和語氣都很溫柔，恙恙也開開心心地坐在夜筱顏旁邊，一口一口姨姨甜膩膩地叫著。
    顧十安看著熱鬧的大家，又看了看桌子上的火鍋。
    他又想起了那次，他和墨笙染在城邸和保鏢們一起吃火鍋的時候，他們吃完還去城邸外麵的小路散步消食，他還在路邊種滿了她喜歡的鮮花。
    一時間，他仿佛看到了墨笙染在自己旁邊小口小口地吃著火鍋，還不忘跟他撒嬌說油碗調的有些辣要和他換。
    季斯槐注意到了顧十安，他給顧十安倒了一杯酒，低聲問道：“怎麽了？”
    “沒怎麽。”顧十安將紅酒一飲而盡。
    他隻是發了瘋地想念那個人。
    “今天是中秋，團圓的日子，開心點。”季斯槐跟他的空杯碰了一下，聲音和緩醇厚。
    “嗯。”
    洛晚檸一向是活躍氣氛的，不一會她就站起身拿起了酒杯，“各位，中秋快樂，我們碰一杯吧。”
    叮！
    高腳杯碰在一起的聲音動聽裏帶著些刺耳，將顧十安恍惚的心神拉了回來。
    洛晚檸又拿了一個幹淨的杯子，倒了一杯酒，她的聲音有些凝重和悲涼，“這一杯，我們敬染染！”
    “敬染染！”
    大家的臉上也都染上些悲痛。
    碰完杯，洛晚檸將酒倒在了地上，嘴裏呢喃道：“染染啊，中秋快樂。”
    此時，恙恙突然捧起了自己的奶瓶，聲音裏帶著不諳世事的幹淨和清純，“敬染染～～麻麻～～”
    顧十安怔怔地看著恙恙，驀地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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