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笙寒的表情突然開始猙獰，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臉的興奮，“閉嘴，活著不好嗎？我要殺了他們所有人，我要……”
    “白七，開槍！”
    白笙寒好不容易奪回主導權，她眉間浸出冷汗，顫抖的聲音裏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別開槍！”白玉想要上前奪槍，白笙寒使盡渾身異能後退阻止她。
    “開槍啊！”
    嘭！
    一聲槍響，白七緊閉著眼扣下了扳機。
    身體的一半是愕然著瞪大雙眼的白玉，另一半是解脫放鬆的白笙寒。
    這槍裏的子彈是被白笙寒用異能加工過的，中彈後不到兩秒，白玉的意識就已經消失。
    白笙寒放鬆地笑了笑，她捂著胸口的血窟窿，重重向後倒去。
    白二立馬上前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其他幾人也很快圍了上來。
    白七的槍掉到地上，他似是脫了力一般，直直跪了下去。
    “謝謝你。”白笙寒看了白七一眼，眼尾血淚落下，衝著白七微微一笑。
    她轉了轉眼眸，看了一眼白五，“那張照片就用來當遺照吧。”
    白五臉都哭花了，一直在搖頭。
    白笙寒手裏變出兩個布偶娃娃，遞給了白二，“把這個……給恙恙。”
    說完，不等白二接下，白笙寒就閉上了眼睛，手重重砸落在地上。
    “島主！”
    “島主！”
    一聲聲哭喊，卻始終喚不回那個已經離去的人。
    季城。
    季苗正在和長老們議事，突然感覺到胸口一痛，她預感不好，快速跑去了祠堂。
    長老們也跟上去。
    一進祠堂，季苗就跌倒在了地上，她抬頭望去，一個被紅氣纏繞的牌位出現在了祠台上。
    【季城第八十九位城主白笙寒之靈位】
    “大人，大人走了！”季苗哭喊出了聲。
    幾位長老也跟著跪了下來，“城主大人安息。”
    許是天意，又許是巧合，幾百年沒有下雪的季城，今日突然飄起了鵝毛般的大雪。
    雪下的很大，不一會就有了一層積雪，白雪使一邊雪白的季城更加雪白純潔，好似上天都在垂憐白笙寒的離世。
    季苗跌跌撞撞從祠堂出來，她走進漫天大雪裏，雪花很快沾上了她的發絲，季苗眼尾的淚一滴一滴滑落。
    她猶記得那個強大又冷漠的白笙寒，把她帶到城主府，教她訓練，教她處理公事。
    白笙寒嘴巴硬，心卻是極軟，會保護她，也會批評她，對白笙寒把自己一步一步引領到了這個位置，是她的老師，也是她的領路者，更是她的朋友。
    “大人！”季苗跌落在雪地，放聲大哭。
    長老們也跟在後麵，神色動容。
    ……
    “這是島主讓我交給小少主的。”白二把手裏兩個布偶娃娃交給了顧十安。
    兩個布偶一大一小，是按照顧十安和恙恙的樣子捏的。
    跟之前那個墨笙染的娃娃是一家人。
    顧十安伸出手接過，他怔怔地看著手裏精致的娃娃，神色複雜。
    此時他已從白七那裏得知了一切。
    白笙寒是為了救他出季城，喝下了季淩澈給的毒藥，拖著強弩之末的身子，硬生生撐了兩年多。
    原來那毒一直沒解。
    她就這樣撐了兩年多。
    他想起了最後一次見麵時，墨笙染說過的話：“或許她與我一樣，我們都沒有活路。”
    白笙寒一早就知道自己沒有活路。
    顧十安看著那張遺照，如果不是發色和眸色，他是真的有些分不清白笙寒和墨笙染。
    她真的她越來越像墨笙染。
    “粑粑～～姨姨就在這裏麵嗎？”恙恙穿著黑色的小西裝，懷裏抱著布偶娃娃，仰頭看向顧十安，他撲閃撲閃的大眼睛裏蘊起一層霧氣。
    顧十安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墓，然後摸了摸恙恙的頭，“是，姨姨就在這裏麵。”
    “那我還能再見到姨姨嗎？”恙恙又問。
    “姨姨和媽媽一樣，都去了另一個世界，再也見不到了。”顧十安搖搖頭，眼尾落下一滴淚。
    恙恙癟了癟嘴巴，似是在極力壓製自己鼻尖的酸意，“我知道了粑粑。”
    “想哭就哭吧，恙恙。”顧十安彎下腰，摟住恙恙的肩膀，“爸爸知道恙恙想哭。”
    這孩子總是懂事的令人心疼。
    恙恙這才把頭埋進了顧十安的懷裏，小聲地啜泣著，後來越哭聲音越大，顧十安緊緊抱著恙恙。
    自從去年除夕之後，白笙寒就會經常來陪恙恙玩，平時沒事也會跟恙恙打電話。
    恙恙跟她很親。
    哭了許久，恙恙才停了下來，他紅著眼睛看向顧十安，“粑粑，為什麽我沒有媽媽，為什麽現在還沒有姨姨了？”
    顧十安啞然，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恙恙的話。
    是啊，為什麽呢？
    為什麽她們倆都會死？
    為什麽一切的一切都要她們倆來犧牲呢？
    這場棋局，從來都不是隻針對墨笙染，還有白笙寒，她亦是局中人。
    這次的葬禮算是為白笙寒和墨笙染一起辦的，來的人很多，從安城到帝都，從地下世界到死城，從東國到印西，該來的人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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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穿著肅穆，莊重地站在墓碑前，看著碑上貼的那兩張遺照，同樣的場景，卻不是同一個人，但她們也都曾為彼此付出過。
    這時候，大家才恍然驚覺，原來墨笙染已經死了兩年多了，白笙寒也死了，她們也再無複生的可能。
    金頓和考特並排站著，他們倆的神情都很悲戚。
    “她是真的死了，對吧？”金頓眼眶裏的淚無聲落下，他直直地盯著碑上的照片。
    考特努力地點了點頭，“嗯，但我會永遠記得她，記得是她拯救了整個東國，也拯救了我。”
    頓了頓，他看向金頓，“金頓，該銘記的要銘記，該放下的，也該放下了。”
    有些人適合一直記在心裏，但不適合被當作執念。
    “銘記？放下？”金頓重複這兩個詞，他忽地笑了笑，“我試試吧。”
    一片荒蕪的沙漠裏，隻有玫瑰遍地開花，明亮耀眼。
    ……
    葬禮結束，大家都分批回去。
    顧十安和恙恙，與夜筱顏和洛家兄妹，還有歐景堯上的同一架飛機。
    飛機上，顧十安抱著恙恙，看向窗外的白雲，好像很多個場景在他眼前閃過，他努力地想抓住其中一瞬，卻總是徒勞。
    這世界嘈雜又荒唐，愛卻至死不渝。
    隻是他日重逢，要等來生。
    希望來世，你安然，我也無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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