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耳朵微動，外麵的槍炮聲少了許多，甚至空氣裏也不再那麽難聞。
    “你醒了！”床邊是坐在輪椅上的陳浩然。
    “嗯。”墨笙染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嗓子痛，水。”
    陳浩然立馬給她喂了些淡鹽水，“慢點喝。”
    “外麵怎麽樣了？”墨笙染瞥了一眼窗外，輕聲問道。
    “政府軍損失了一大半，幫派軍也有死傷，這一戰，我們贏得很不容易。”陳浩然低聲道，神情有些悲痛。
    墨笙染抿了抿唇，輕嗯了一聲。
    “墨笙染，以後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墨笙染微愣，疑惑地看了陳浩然一眼。
    “剛認識的時候，我隻覺得你是我在異國他鄉的同胞，覺得親切，想和你當朋友。慢慢熟悉之後，尤其是經過這一遭，我看到了你鏽跡斑斑的皮囊下更加破碎的靈魂。”
    鏽跡斑斑的皮囊下，是更加破碎的靈魂。
    她太破碎了，他救不了她。
    陳浩然自知自己不是那個能與墨笙染靈魂共鳴的人，所以他隻想陪著她，就算是醫一醫她斑駁的皮囊也好。
    “這次是我連累你。”墨笙染低聲道。
    “我們早就是朋友了，沒有什麽連不連累。”陳浩然嗓音低沉，語氣卻無比的真摯。
    “好，是朋友。”墨笙染耷拉著眼皮，緩聲道，“你身上的傷怎麽樣了？”
    “不嚴重，養養就好了。”
    墨笙染抬頭看他，“我和朋友合開了一個工作室，是關於醫藥和金融這方麵的，你要不要加入？”
    陳浩然盯著墨笙染的眼睛，盯了許久，才笑出聲，“好。”
    陳浩然知道，也許此時此刻，他是真的被墨笙染當成了朋友。
    而且是好朋友。
    他也知道，也許他將會一輩子追隨她。
    “博士！”考特聽說她醒了，很快就跑了進來。
    “你來了，我沒事。”墨笙染微微彎唇，道。
    考特肩膀中了彈，紗布包的嚴嚴實實，頭上和其他地方也有擦傷。
    墨笙染細細掃了一遍他的傷，然後才放心地移開目光。
    “東國和幫派軍這次能贏，多虧了您。”考特衝墨笙染微微頷首，眉宇間盡是敬佩與崇拜。
    “我隻是完成任務而已。”墨笙染神色很淡。
    考特輕笑，看破不說破，“是。”
    要不是墨笙染在他進來第一時間就看他的傷的話，他差點就信了她的話。
    晚上的時候，金頓才急匆匆地從外麵趕回來。
    他進來的時候，墨笙染正在用平板看電影，她的表情很淡很平靜，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平板。
    “染染。”金頓輕聲喚她。
    墨笙染暫停了電影，側眸看向他，“你來了。”
    “我來晚了。”金頓有些自責和後悔。
    自責他要是來的再早一些，墨笙染就不會獨自一人麵對這麽多的困難。
    他也後悔當初同意讓墨笙染接這個任務。
    悔不當初。
    “來的不晚，剛剛好。”墨笙染衝他笑了一下。
    “你怨我嗎？”一向雷厲風行不苟言笑的王，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竟然有些忐忑。
    墨笙染有些不解地看向他，“怨你做什麽？”
    “怨我讓你成了這樣一個殺手，怨我讓你接了這次任務，怨我讓你像這樣遍體鱗傷。”
    墨笙染輕笑，“怎麽會呢？我感激朗克長老將我和淩楓從死城救出來，也感激你讓我有了自保的能力，至於這次任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跟誰都沒關係。”
    人人都避如蛇蠍的暗煞，卻是她人生裏最重要的救贖，是她的安身之所，是她的家。
    “不怨我就好。”金頓藍寶石一般的眼睛亮起微光，漂亮至極。
    墨笙染移開目光，“金頓，我想休息了。”
    金頓眸光微垂，但也難掩失落，“好，你睡吧，我守著你。”
    他幫墨笙染關掉平板，看到屏幕裏定格的畫麵，他抿了抿唇，“這個電影叫什麽？”
    “大話西遊，很早以前的電影。”墨笙染歪了歪腦袋道。
    “好。”金頓記下了電影的名字，然後扶著墨笙染躺了下來，他給她掖了掖被子，“晚安。”
    “嗯。”
    ……
    墨笙染這次傷的很重，醫生特意叮囑她要好好養傷。
    金頓還有很多事要忙，待了半個月就走了，不過走之前給她留了兩名暗衛。
    考特基本上兩三天就來一回，幫派軍其他人也來，有時候他們會直接把病房當成會議室，在這裏完成了很多有關治理東國的決策，墨笙染也參與了不少。
    至於陳浩然，他每天一日三餐都會送飯過來，都是九州各個地方的美食，艾薇跟著她一起吃都胖了不少。
    他還時不時會送來一些中藥給墨笙染，在他的細心調理下，墨笙染原本身體的虧空好了不少。
    躺了三個月，墨笙染終於能出院了。
    這三個月，是她出國這些日子裏最安寧的時光。
    在東國的每一分每一秒，遇見的每個人，都值得她眷戀。
    墨笙染醒來後，曾讓考特幫忙查過那晚在小屋裏救他的九州軍人是誰。
    可一直都沒有結果。
    墨笙染也沒有繼續再查下去，因為她明白，有緣自會再見。
    又或許，有些人僅僅隻是遇見，就已經花光了所有的運氣。
    ———
    自此，幫派軍在東國群眾的擁護下，正式入駐政府大樓，成為東國的執政方，盡管這並沒有獲得國家聯盟的認可，但有地下世界相助，好像國家聯盟的認可也並不那麽重要了。
    至於剩餘的政府軍，他們依舊是被國際勢力承認的東國代表勢力，在國家聯盟的支持下活動，他們占據了一方土地，在自己的轄區裏龜縮蟄伏。
    接下來的幾年裏，雙方依舊爭鬥不斷，但都在幫派軍的可控範圍內。
    <實驗室的主要研發人員。
    當然，他也成為了墨笙染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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