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外，負責驗收的依舊是王管事。他眯著眼，手裏捏著一杆破舊的秤，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但那雙滴溜溜轉的小眼睛裏，卻透著幾分算計。
    王管事慢悠悠地將柴捆掛上秤鉤，瞥了一眼晃動的秤杆，隨口道：“兩百八十斤，勉強合格。記林凡貢獻點……嗯，三十點。”
    林凡一聽，眉頭頓時皺了起來：“王管事，我這柴少說也有三百二十斤，怎麽會隻有兩百八？”他對自己砍的柴火分量心中有數，這明顯是被克扣了。而且，按照宗門雜役的規矩，三百斤硬木至少能換五十貢獻點。
    王管事眼皮一翻，不耐煩道：“我說多少就是多少，你還敢質疑我？這柴火濕氣重，壓秤！能給你算兩百八，已經是我開恩了。愛要不要，不要拉倒！”
    林凡張了張嘴，想爭辯幾句，但看到王管事那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以及旁邊幾個雜役投來的同情又帶著警告的眼神，他隻能把話咽了回去。他知道，跟王管事這種人講道理，無異於對牛彈琴。
    “是，謝管事。”林凡壓下心中的火氣，低聲說道。
    “哼，還算識相。”王管事得意地勾了勾嘴角，在冊子上劃拉了幾下。
    交完了柴，林凡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向不遠處的雜役食堂。食堂裏彌漫著一股粗糧和劣質菜葉混合的氣味，此刻卻也顯得格外誘人。他餓得前胸貼後背，隻想趕緊填飽肚子。
    負責分發食物的是一個名叫張三的外門弟子，二十出頭的年紀，長得尖嘴猴腮，一臉的刻薄相。他仗著自己外門弟子的身份，平日裏最喜歡欺負這些雜役。
    輪到林凡時，張三用勺子在盛著稀粥的木桶裏攪了攪，故意隻舀了半勺清湯寡水，丟進林凡的破碗裏。至於菜，更是隻有幾片蔫黃的菜葉。
    “就……就這些？”林凡看著碗裏幾乎能照出人影的粥，忍不住問道。
    張三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怎麽，嫌少啊？砍柴的還想吃什麽山珍海味？有的吃就不錯了！後麵還排著隊呢，別耽誤事！”
    林凡眼角餘光瞥見，張三給自己同伴打飯時，那勺子裏的粥濃稠得多，菜也明顯是挑好的，甚至還有幾塊不知是什麽肉的碎丁。
    一股怒火直衝林凡的腦門，他握緊了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張師兄，大家都是為宗門做事，為何如此區別對待？”
    他旁邊的幾個外門弟子也跟著起哄：“就是，張師兄說得對！一個雜役，還敢頂嘴？”
    “砍柴的還想吃肉？等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林凡餓得肚子“咕咕”直叫，他死死盯著張三碗裏那若隱若現的肉丁，腦子裏不受控製地開始幻想——他手中的柴刀，不是劈柴，而是精準地劈向那碗肉，再順便“不小心”地蹭過張三那張可惡的臉。如果能用上劈硬木的巧勁，說不定能讓他半個月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一隻蒼老的手輕輕拍了拍林凡的肩膀。林凡回頭，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雜役對他搖了搖頭，眼神中帶著一絲憐憫和勸誡。那老雜役趁人不注意，從自己懷裏掏出半個幹硬的黑麵饅頭，偷偷塞進了林凡手中。
    “孩子，忍忍吧，跟他們硬抗，吃虧的是自己。”老雜役低聲說道。
    林凡看著手中那半個帶著體溫的饅頭，心中的怒火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冷卻下來，卻沉澱得更深。他知道老雜役說的是實話，在這裏，拳頭和身份就是規矩。
    林凡走到食堂角落，狼吞虎咽地將那半碗清粥和幾片菜葉吞下肚，又將那半個饅頭一點點掰碎，仔細地送入口中。每一口，都咀嚼得格外用力，仿佛要將所有的不甘和屈辱都一同咽下。
    夜色漸深，林凡躺在冰冷的床板上，雙眼睜著，毫無睡意。他緊緊握著拳頭，骨節咯咯作響。
    “這樣的日子，我受夠了！”他在心中無聲地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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